被堵住的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求饶的呜咽。
周泞有些怕,又有些生气。
他们两人进她的识海和进无界之境一样,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了?
“打开。”
轻飘飘的两个字,周泞还是乖乖打开了。
相比较于实力更加强大的萧澜,现在在她面前笑的风轻云淡的少楼主显然更让人害怕。
他将她放在软榻上,腰间硌着三尺长的笛子。
“等等。”
周泞摸出他的笛子塞到一旁。
临死之前,她还想再做挣扎。
“什么事?”
周泞揪住他的衣裳,低声哀求,“能不能让我死的干脆利落点?”
脑子里有被他们时刻关注的异常,逃又逃不掉,周泞只能寄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她这话出口后,她明显感觉扶着她后脑勺的少楼主顿了下。
不知是不是在考量她的下场,他的手指穿梭过她的头发,温暖的指腹轻一下重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脑壳。
周泞揪着他的衣裳,头皮发麻。
“少楼主……”
“放心。”青年解下覆盖在自己眼前的发带,转而系在她眼上。
在周泞什么都看不见的那瞬,她听见他说,“不会让你受伤,更不会让你死。”
温凉的神识进到识海,周泞感觉自己被什么缠上了一样。
不同于萧澜,进来的月扶霜既不着急寻找异常,也无意探寻她边界。
他只是一味的融入她识海。
如风如雨如沐浴月光。
月扶霜的神识轻柔、不动声色……像平缓流动的深潭,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波涛汹涌。
周泞涨红了脸。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以前萧澜对她识海的搜寻已是极致的克制。
心脏乱跳,经脉中流动的血液微微发热。
那些潜伏在四肢百骸中静默的情绪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
周泞感到自己的皮肉滚烫,眼中涌起泪水。
源源不断,沾湿了覆在目上绸带的一枝梨花,梨花枝干长了一叶翠绿的叶子,洁白的花瓣绽放几朵,隐有花香。
进入识海的青年不知何时微微俯下身来,细腻软白的手掌和她粗糙的掌心相抵,十指相扣。
带着梨花香气的气息侵袭,他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轻柔的嗓音掠过耳畔。
周泞听到他说,“张开……。”
张开什么?
……
萧澜在屋外仰着头躺了好几天,这几天月扶霜的洞府又是开花又是出太阳的,还时不时有他的下属来找他。
萧澜见到人通通给打发了。
他闲来无事干,把附近莲池中的荷花都给拔了起来。
一支两支三四支。
“怎么还不出来。”
萧澜无聊的又把荷花一瓣瓣掰下。
“就审问而已,这也太久了吧。”
他顺便把荷叶也给拔了。
看到荷叶茎脉下的莲藕,他撩起衣袍,淌下莲池,亲手将一节节莲藕给刨上来。
等到阵法暂停,屋子的小门打开,月扶霜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而他屋外的一切也被糟蹋得差不多了。
虽然无法看见,但洞府里天翻地覆的环境还是让月扶霜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握着笛子问他,“阿澜你是不是对我的洞府有什么意见。”
“没有。”萧澜扫了好友几眼,总觉得他吃饱了什么一样餍足。
把剥了皮的莲藕扔到一旁,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
他走到他身边,视线有意无意往屋里窥去,“扶霜,你那小侍女呢?你审这么久该不会把她拆骨入腹了吧?”
月扶霜没有说话,他没有把周泞拆骨入腹,但另一方面他也把她拆骨入腹了。
萧澜皱眉,“虽然她有问题,但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没必要对她如此残暴,对了,她还活着吧?”
“她活的好好的。”月扶霜用笛子将他稍微推开,温声道,“阿澜你在我这里待太久了,我想灵天峰需要你回去了。”
萧澜提起他挂在腰间的折扇,他扇了扇,挑眉,“你这是在赶客?”
“我并无此意。”月扶霜这会儿脾气看起来格外的好,还有空和他解释,“有人请我卜卦,接下来我窥星楼的事务繁忙,怕不能招待你。”
“没事,我可以自己招待自己。”萧澜折扇摇得飞起,“又或者可以让你那小侍女招待我。”
月扶霜弯着的唇角慢慢回落,“萧澜,她不舒服,没空。”
“月扶霜你这人……”
屋内传来窸窣的响声。
萧澜抬腿就要往里迈,月扶霜的笛子横在他面前被他一把甩开。
他呢喃了句,有异常,我去看看,便十分冒犯的闯进了月扶霜的屋子里。
月扶霜怕他把自己屋子毁了,一时来不了拦,还真被他闯了进去。
“喂,小道友,你还好么?”萧澜推门而入,逡巡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屋内唯一的床上。
他钻进床幔和一双黑色眼睛对上,对方刚睡醒,眼神还很懵,头发披在肩头,脸颊压着一道印子,红扑扑的。
怎么看也不像遭了刑。
萧澜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周泞不自在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她硬着头皮问,“逍遥尊者,您有什么事么?”
“小道友,你……”萧澜喉骨滑动了下,斟酌着开口,“月扶霜是不是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啊…过分的事吗?
周泞眼神飘忽,脸色更红了。
“没…没有……”
萧澜狐疑地盯着她,答案呼之欲出,但又被他摁了下来。
“真的?”他问。
周泞避开他的眼神,点点头,“嗯。”
不算过分,虽然她也不知道少楼主为什么那么对她,但她觉得挺奇妙的。
“萧澜。”床幔被长笛掀开,流月华裳的青年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你问题太多了,这不关你的事。”
“小道友的问题我处理了许久,怎么不关…不关我的事了?”
萧澜眼睁睁看着月扶霜在床边坐下,他一手摁下周泞身前的被子,慢条斯理地替她系好和他一样月牙白的衣裳。
脖子上的那些痕迹清晰可见。
萧澜一怔,发出不可思议的质问,“你们双修了?”
月扶霜把人抱在怀里,笑容浅浅地重复,“萧澜,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