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予脸上看似神色不变,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他不是出门了吗,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
想着段凌霁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云素予深知对方的身手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初能强迫他做自己解药,想来是因为伤势严重才会得逞。
云素予沉思之际,诺诺起身朝段凌霁奔去,他满心欢喜举起自己刚才的所学成果。
“叔叔你看,这是娘亲教诺诺做的草蜻蜓,我把它送给你,你可别嫌丑丑哒。”
段凌霁望着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里歪七扭八的草蜻蜓,伸手接过,清冷的脸庞上不自觉的染上几分柔和。
“谢谢诺诺。”
眼见诺诺和段凌霁有了接触,云素予快速来到两人面前:“诺诺。”
她一把把笑眯眯的小人拉到身前,后退几步后抬眸看向段凌霁。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若冲撞到大人还请大人宽恕,民妇这就带他回去。”
看云素予把诺诺拉到身前,段凌霁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她为何不让孩子与自己有所接触,还想赶紧把孩子带走,难道真是怕孩子会有所冲撞。
思及此,段凌霁看云素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庄主不必过于担忧,诺诺未冲撞本……”段凌霁说着顿了顿:“他很讨喜,未冲撞本官。”
“那就好。”
段凌霁看着云素予与诺诺一样布满红痕与疹子的脸时,余光瞥向小家伙的后脑勺:
“本官手下有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可以让他给诺诺看看,早日让他好起来。”
“不必了,”云素予想也没想便拒绝,想着对方的身份是个当官的这样拒绝心胸狭隘之人会让人觉得颜面有损,为避免被针对和发现并非真过敏,她解释道:“多谢大人好意,诺诺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只是看起来严重,过几日就会好。”
云素予说话间,段凌霁探究的目光紧盯着她看不清本来容貌的脸,她的眼神很平静,可平静中偶尔会有一丝慌乱稍纵即逝,若不是一直盯着绝不会被人看到。
“大人……”
“本官姓林名霁,”段凌霁打断云素予的话,自报了个假名。
“林大人,”云素予微微屈膝:“诺诺闹腾,民妇就先带他离开以免叨扰大人。”
再听云素予说离开,段凌霁心中的怀疑已经成了绝对,她不让孩子与自己接触,就连她也对自己避之不及,这女人果真有问题,只是有何问题一时无解。
“不必急着离开,”段凌霁出声阻止欲要离去的云素予。
或许是自己抵触得太明显被发现,让他心里有其他怀疑,官府中人的身份在明面上她只能遵从,云素予在心里暗暗咒骂,脸上却不显分毫。
“林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云庄主,孩子父亲……”
“死了。”
不等段凌霁把话说完,云素予急急将他打断,不知他问问题的目的,但她知晓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说法,他对自己的怀疑很难打消。
无论是何种怀疑,为了自身安全和诺诺,她都不想与之有过多牵扯。
听着云素予不假思索的回答,段凌霁冷眸微眯,对于一个孩子还如此小的妇人来说,夫君身死最多就在这几年里,可看她这不带半点伤感的干脆劲,怎么看怎么古怪。
段凌霁把心中疑问压下,继续发问:“因何亡故?”
“溺水。”
“几时发生的事?”
面对段凌霁刨根问底的架势,云素予不禁翻了个白眼,面上装着一副伤心样。
“林大人,这是民妇心中的痛,亦是隐私之事,一定要说出来吗?”
段凌霁严肃道:“本官无心探究别人隐私,亦不想撕扯他人伤口,但本官身负要案,凡是这附近之人,都必须摸查一遍清排嫌疑。”
瞧着段凌霁若有其事的正经样,云素予无声冷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以公谋私罢了。
云素予稍稍酝酿了下悲伤的情绪,抬眸措不及防对上段凌霁带着探究的深邃目光,四目相对,看懂对方眼中的探究,云素予知道她已经被怀疑上了。
看着男人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红痣,还有轻而易举让人入迷的五官,暗骂,以公谋私之人,真是白瞎了这么副好皮囊。
诺诺的样子与他如出一辙,希望性子别随他,否则很讨人嫌,结束心底的暗骂,云素予一副悲伤的神情。
“林大人,民妇夫君是个寻常商贾,我与他的结合不被家中祝福,二人私奔于此私自结为夫妻,用所有家当置办了这处庄子作为我们的栖身之地,可好景不长,在我得知自己怀有身孕那日,夫君酒后失足跌落塘中溺死了,我生下他的遗腹子,这些年一直带着诺诺生活在这里。”
云素予说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接着道:“林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若问了民妇一并告知于你。”
望着眼眶泛红,说得情真意切的云素予,段凌霁幽深的寒眸中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只听他淡淡发问:
“云庄主与孩子父亲的感情很好?”
此话一出,云素予暗道,孩子的父亲恨不得杀了她,哪来的感情好,心里这样想着,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说辞。
“那是当然,若不是感情深厚民妇怎会不顾一切与他私奔,还替他生下遗腹子独自抚养。”
段凌霁听着云素予的说辞,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走吧。”
半晌后段凌霁终于发话,云素予微微福了福身,诺诺仰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挥着白嫩嫩的小短手。
“叔叔,诺诺和娘亲先走了。”
不等段凌霁回复,云素予伸手牵起诺诺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了眼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段凌霁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上歪歪扭扭的草蜻蜓若有所思。
“王爷,这东西……”
一直站在一旁的武阳见段凌霁看着一个出自小孩之手的东西出神,他试探性的询问着。
段凌霁把草蜻蜓握在手中:“可有看出此人的异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