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声断喝,吓得叶老夫人停下了继续厮打的手。
看着儿子,老太婆是有点犯怵的。
这儿子生气时和死去的老头子一样凶狠。
叶凌霜整了整衣衫后朝父亲见礼,“父亲!”
“你到底怎么回事?成亲后还没有一点礼数了,和祖母也会打起来?”
叶季文斥责。
叶凌霜道:“父亲是年纪大了看不清楚女儿是在被打吗?”
叶季文一噎。
这是骂他老眼昏花呢!
他当然看清楚了,是母亲在教训女儿。
可是他总不能当着众人教训母亲吧!
“父亲不问问祖母为何气急败坏吗?”叶凌霜继续问道。
叶季文审视地看着女儿。
她为何有这么犀利的眼神?
以前女儿不爱争辩,或许是不屑争辩。
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让叶季文总觉得自己像小丑。
“你不敬长辈,还想反咬一口不成?你这个……”
叶老夫人指着叶凌霜又要破口大骂。
叶季文蹙眉,“母亲!”
叶老夫人这才讪讪地住口。
叶季文知道母亲还是以前的性子。
叶凌霜讥讽的看着老太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穿得再光鲜也掩盖不了遇事就撒泼打滚的做派。
叶家本是泥腿子出身,搬到盛京来才不过十余年。
是叶季文靠着岳丈的关系才有如今的风光。
叶父中过举人,长期候缺未能当官。
一生郁郁不得志早亡。
叶季文比父亲有出息,也比父亲聪明。
他考中了进士后,为了留在盛京,娶了商户女林淑琴。
林家用银钱铺路为他谋了个实缺,用钱帮女婿砸出来一条青云路。
叶季文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官至兵部侍郎的位置。
只是,林家没有想到,叶季文是一条白眼狼。
他的官位上去了,不再忌惮岳丈。
如果不是缺银钱,他无论如何都看不上商户女。
所以在娶林氏女的时候,他就在外养了一个外室。
在叶凌霜五岁时,把外室阮心蓝娶进门成了平妻。
阮心蓝是盛京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
用叶季文的话来说,他们相知相爱,情难自禁。
阮心蓝才委屈自己做了外室。
在叶季文的眼里,五品小官的女儿比商户女发妻有排面多了。
林淑琴看着外室带进来的女儿,与自己的女儿一般大,一气之下去了寺庙。
从此,叶家成了阮心蓝的,家里家外都是以叶夫人自居。
外祖母阻止不了自己的女儿负气离家,又担心叶凌霜被阮心蓝磋磨。
于是把叶凌霜接去了林家抚养。
在外祖母身边耳濡目染,叶凌霜把外祖母的一身经商的本事全部学会了。
后来外祖母身体越来越不好,叶季文也想用叶凌霜的婚事来谋个好前程。
就去把叶凌霜从林家接了回来。
叶季文已经是四品兵部侍郎。
如今想要更上一层,单单靠银钱铺路是不成的。
还要有位高权重的人脉关系撑腰。
想要搭上权贵,姻亲是最快捷的关系。
叶季文敢肖想兵部尚书的位置,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是林家的外甥女。
林家的铺子在盛京遍地开花。
权贵更需要银钱打点关系。
他们看不起商户,可又需要商户的银子。
而商户有钱没权最好拿捏。
于是,叶梁两家一拍即合,就成功结亲了。
叶季文终于如愿以偿,把女儿嫁到了一品侯爵家。
最重要的是,亲家公还是手握十万大军兵权的统帅。
有这样的亲家做后盾,叶季文垂涎的兵部尚书位置就唾手可得了。
前世,叶季文确实如愿以偿了。
叶梁两家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只有林家散尽家财后家破人亡。
叶凌霜也是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一辈子被困在侯府。
这一世,林家的钱财一分一毫也不会便宜父亲和侯府的那些人。
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叶季文不是嫌弃商户女吗?
看不上黄白之物 ,那就一个铜板都不会漏给叶家。
乡下来的叶老夫人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就是生气,为什么不是她的二孙女嫁到永昌侯府。
她认为侯夫人也是瞎了眼。
放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叶凌芸不要,挑了满身铜臭味的叶凌霜。
不过今日叶凌霜一个人回门,看来婆家也不喜她。
叶老夫人对孙女没有半分心疼。
相反,她觉得孙女就是活该。
于是动起手来毫无顾忌。
叶季文没有打算和叶凌霜翻脸。
毕竟以后还要靠她维持与侯府的关系。
不过,他有几分生气。
女婿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日回门都不露面。
这是打他的脸。
“女婿为何没有和你一起来?”
叶季文没有问母亲为何要打叶凌霜。
无非是看着不顺眼罢了。
“他在陪外室。”叶凌霜没有必要隐瞒。
梁泽栋不回门,反正打得不是她一个人的脸。
果然,叶季文怒道:“岂有此理!简直没有把我叶家放在眼里。”
叶凌霜问:“父亲要和我一起去侯府讨个说法吗?”
叶季文:……
也不至于。
“怎么,父亲不敢去?还是,女儿只是走了母亲的老路而已,父亲也没有立场去教训女婿?”
叶凌霜刺了叶季文一句。
叶季文的脸色立刻就黑了。
这个女儿,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父亲!你还没有问祖母为何要打女儿呢?女儿的手被祖母挠了一道血口子?”
叶凌霜把手扬起。
众人目瞪口呆。
大小姐在睁眼说瞎话。
老夫人根本没有挠到她。
这伤痕就是她自己弄的了。
叶老夫人怒道:”这哪里是我挠的,你血口喷人!“
叶凌霜看着老太婆,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是吧!
前世她可没少冤枉叶凌霜。
“母亲!礼部尚书家的宴会您还是不要参加了,您这么急躁的性子冲撞了贵人可不好?”
果然,叶季文生气了。
他最看重家中女眷的言行。
她们出去代表的是叶家的颜面。
他好不容易在盛京有一席之地。
可不能让母亲坏了事。
“我为何去不得?”叶老夫人生气。
她想和高门贵妇结交,以后也有吹嘘的资本。
京中官员等级分明,更是没人看上叶家门第。
这些年,鲜少有高门给叶家发出请帖。
礼部尚书府是第一次邀请叶家参宴。
叶老夫人想要高调亮相。
如今成了泡影。
“夫人带着芸儿去。”叶季文说。
阮氏喜形于色。
她也想去宴会,只是争不过婆母。
没想到,叶凌霜闹这么一出,好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定要好好筹谋一番,给女儿找个好夫婿。
叶季文欲转身离开。
他不愿意看母亲撒泼的样子。
他知道母亲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可是又没有分寸,总是会闹出笑话。
这家里也就是阮氏能出去应酬一二了。
叶季文无比庆幸这个家里还有夫人。
阮心蓝在女眷中总是游刃有余。
虽然是五品小官的女儿,这些年也历练得更端庄大气了。
叶老夫人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恶狠狠的看着叶凌霜。
都怪她!
叶凌霜勾唇。
叶家,最要颜面,那就在宴会上撕了叶家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