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我跟你说,妈给你说的亲事可是一等一的好,虽然人家岁数大,可人家可是化肥厂的厂长,多少人给他说媒。”
供销社里,灰白墙面斑驳,货架摆满着琳琅满目的紧俏物件。
柜台里边,张秋宛听到这话翻白眼,“这亲事这么好,你怎么不给你家闺女说亲。”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我可是你大姐,有什么好事,我肯定第一个想着你。”张秋华要不是碍于她站在柜子里,都恨不得想要上前去挽手,来表现亲姐妹的亲近。
张秋宛听她说到这句话,心里冷笑。
她想到自己刚穿越到这年代有多绝望。
明明她上辈子还是个吃穿不愁的富二代,虽然爸妈都不疼,各自组建家庭,但是该给的钱都会给,也没遭过多大的罪。
如今她穿到这个人人吃不饱的年代。
原主在家中是小可怜,才五岁就要干活,洗全家人的碗,还要陪弟弟玩,一旦弟弟哭闹。
原主爸妈知道后,一巴掌甩在原主的脸上,说她欺负弟弟。
可怜的原主在压榨中一直活得很沉默,甚至因为弟弟饭量大,还要让出自己的食物。
终于,原主不堪重负饿死在厨房。
张秋宛穿越来,可不是任人蹉跎的主,毕竟上辈子她亲爸妈一开始其实并不想打钱给她,还是奶奶带着她去要钱,才有了后面爸妈按时打钱的富裕日子。
她从地上醒来后,为了能活下去就跑到街道办说爸妈不给饭吃,要饿死她。
街道办的人一看她瘦得骨瘦嶙峋,活像是逃荒出来的,立马派人去问。
这一问才知道她爸妈双职工,一个在钢铁厂四级钳工,一个在棉织厂当女工,家里也只有四个孩子,按道理也不会把孩子饿成逃荒的样子。
更何况张父的父亲是在国营厂当厨师。
街道办的妇女同志问了街坊邻居才知道他们一家子重男轻女,有啥吃的都给最小的儿子,而家里的女儿属她最小,所以仗着她小,吃的也是最少。
反正她才五岁,吃那么多简直是浪费。
再对比小儿子,比她小一岁,却肥头大耳。
妇联的女同志们都愤怒了,将此事举报在原主爸妈的厂里。
两人为此得到了批评和处分。
她们之后也不敢做得过分,只能暗地里想办法克扣张秋宛的粮食,想办法给她教训。
张秋宛也不惯着她们,一旦吃得少,就会跑到院子门口大哭说爸妈又不给吃的,还说藏着粮食给弟弟,不给她吃。
他们因为有前车之鉴,怕虐待女儿的闲话传出来,又被厂里批评。他们只能陪脸笑着将藏起来的粮食拿出来,让张秋宛吃饱。
张秋宛靠着这一招,让自己没被蹉跎饿死,顺便也让自己能读书,一直读到了高中。
后来学校乱了起来,她不得不回家面临下乡。
可原主的爸妈,已经私底下给她说好一门亲事,把她嫁给在街道办工作的瘸腿赵老三。
张秋宛二话不说先一步拿着户口本,嫁给对自己有好感,正好回家探亲的魏建国。
张父他们知道她私底下偷偷拿户口结婚,气得晕倒。
魏建国是军人,跟她是小学同学,张秋宛也是深思熟虑才选他,虽然这事匆忙,但魏建国确实对她很好,婚后上交他的全部津贴,每月都打钱,加上公公早亡,婆婆对她也十分照顾。
因此张秋宛过得倒也惬意。
直到三年前她怀上宝珠的时候,魏建国却在部队里出任务死了。
她一下子变成了寡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婆婆担心她因为这件事会伤心过度,特意搬来照顾怀孕中的她。
她出月子,还有照顾宝珠,都是婆婆亲力亲为。
张秋宛也很快想开。
不就是寡妇,等几年后高考开放,经济改革,她就下海做生意,赚到一些钱就去买房子收租,顺便抚养宝珠长大。
可这一两年,时不时会有人上门来给她说亲。
这不,本来都跟家里撕破脸皮的张家通过张秋华,想来跟她说个亲。
张秋宛可不认为这吸血的一家子是真心实意为她来。
张秋华见她兴致缺缺,记起出门前张母偷偷塞给她的粮票,眼神闪烁一下,笑着说:“老三,这些年你虽然不跟家里来往,可家里终究还是惦记你的。”
“再说你也不容易,又是寡妇又带着一个女娃,家里也没男人帮衬,日子过得多苦。”
她苦口婆心,一副真心实意为她好。
“大姐知道我过得不好,不如给我点的粮票。”张秋宛不接这茬,笑盈盈地望着她。
张秋华被哽住,看她笑得灿烂,心里直犯呕。
真不知道张秋宛怎么长得,越来越像狐狸精勾人,真恶心,也就那些男人喜欢。
不过想到那些粮票,还有张母要她保证的事情,张秋华谄媚地笑着说:“我家也不穷吗?你也知道我可没你有本事能在供销社上班。”
“大姐,你这可说笑了,听说姐夫现在都是车间主任,你家里能穷到哪里去,况且我还在上班,你在这不是一直耽误我上班吗?”
“现在不是没人来。”张秋花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非赖在供销社的柜台外不走。
正好跟她一起上班的许翠花,旁观这一幕,随后不怀好意地说:“张秋宛,化肥厂的厂长可是香饽饽,你真不去?”
化肥厂的厂长的儿子可比张秋宛大几岁,而且第一任妻子死的时候,据说还是被他妈妈蹉跎死的。
许翠花在旁边看热闹,明明心知肚明,但没直说。
张秋宛听许翠花一说,更加确定张秋华说的这门亲事有鬼,自斜瞥一眼张秋华:“你说这婚事当真是香饽饽。”
“当然了,我可是你姐姐,怎么会骗你。”张秋华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来劲说人家虽岁数大,但是会疼人。
“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你真的是好心介绍吗?”张秋宛反问她。
这个姐姐要是真的这么好心,原主当年怎么会饿死。张秋宛每回想到这里,原主的孤立无助还有自身的愤怒都会涌入心间。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可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张秋华横眉冷眼。
张秋宛看她不准备说实话,也懒得问下去了,收起笑容板着脸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况且现在是我上班的时间,你挑这个点来,耽误顾客来买东西怎么办?”
张秋华陪聊一老半天,见她不给个准话,心里一急。
“老三,你……”
恰在此时,供销社有人来买东西打断了张秋华的话。
张秋宛恰好抬头,见来的是两个女人。她们麻花辫,碎花上衣,下装黑裤,一个看起来挺倨傲,一个笑起来倒是有梨涡。
不过最让张秋宛惊讶的是其中一个女人脑袋上顶着弹幕。
【这就是书里的炮灰女配,长得可真漂亮,结果死在家暴男的手上】
【那男的好像就是她们说的曹厂长】
【可惜了,谁让她是炮灰,不过因为她死了,她家里的女儿被人拐走到山沟沟去了,婆婆也一病不起,最后死的时候都没人收尸】
什么炮灰?这个女人头顶上的弹幕是在说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