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跟容烁假装没看见他。
司思堂想到昨日偷鹿不成反被容与刀伤手臂,往日容烁仗着自己是魏王府的二公子,经常说他偷奸耍滑,告诉祖母他喝花酒,祖母每次都罚他跪祠堂,杖责他。
心中积怨已久的他,恶狠狠地瞪了云染与容烁一眼,然后坐到牛车的车辕上去。
谢婶子不小心碰到了司思堂的手臂,司思堂忽然龇牙咧嘴地骂起来:“小心点,再碰我,就踹你下去。”
谢婶子知道他们是京城流放过来的官员,也不敢惹,便忍气吞声地离司思堂远一些。
张大树作为车主,便道:“司兄弟,都是一个村的,谢婶子也不是有意要碰你。”
旁边另外一个婶子也附和:“就轻轻碰了一下,不至于发那么大脾气。”
司思堂道:“少他妈废话,赶紧上路。”
容烁看不下去,转身要跟司思堂理论,云染压住容烁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马车上路后,云染看到下坡路,就把手上的蛐蛐悄无声息地放到司思堂衣服上。
没过一会儿,司思堂察觉到身上有东西在撕咬,又痒又痛。
蛐蛐的“吱吱”声响起,在安静牛车中格外刺耳。
他活动了下,那股瘙痒越来越明显。
他只能不停地抓挠,把脖颈和脸都抓红了。
村民看到他抓挠的狼狈模样,憋笑地低下头,尽量不去看他。
司思堂开始骂骂咧咧,还甩动着手臂,没想到力气太大,马车一个颠簸,他把自己甩下了马车,倒在旁边的石块上,又从石块上滑下来往前滚。
石块松动,也跟着往前滚,速度比他快,碾压过他的身体,疼得他哇哇骂娘。
其他人也赶紧下车,扶他起来。
不曾想到,刚一碰他的手臂,他立即哭着大喊:“手废了,我的手废了,你们这帮庶民,我要杀了你们。”
容烁立即上去,按住他:“司太妃生前留下来的好名声,都被你们这帮不孝子孙败坏了。你再嚷嚷,我往你嘴里塞粪。”
“你他妈个小毛孩,现在算哪根葱?”
“怎么?想死得更快一点?”云染居高临下地看他。
司思堂龇牙咧嘴,手臂上的伤口让他快痛晕过去。
容烁察觉到自己手掌有一股温热,低头一看,就见自己手掌上沾满了血,于是忙松开司思堂。
司思堂知道自己斗不过云染,所以看向张大树:“好你个张大树,我从你的车掉下来,你得赔偿我医药费,快给钱。”
张大树不想事情闹大,急忙道:“赶紧上来,到镇上去看看。医药费多少,我都出。”
云染挡在张大树面前,说道:“那蛐蛐是我放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司思堂离云染近,对上云染半边脸的红斑,他厌恶地往后退,不屑地笑道:“京中谁不说,陈王世子看不上你,所以才会突然跟云家大姑娘议亲,你还当自己是云家的二小姐呢?就凭你?”
云染也笑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呢?庶民司思堂?我可是得了皇上金口玉言,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有出村的引子吗?你有牙牌吗?小心我告发你。”
司思堂被云染的话彻底激怒,他抬手就要打云染,云染眼疾手快,利刃出鞘,尖锐的刀抵在司思堂的掌心,刀尖嵌进了一小节。
司思堂收回手,哇哇地跳起来。
云染笑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看在司太妃的面子上,你下半身早就搬家了。”
司思堂知道自己今天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便压下性子,不再吭声。
今日他主要的任务是治自己的手臂,还有拿到银子。
日后再收拾这些人也不迟。
牛车一路安静到了镇上,云染跟容烁把野鹿牵到了牙行。
肉牙子检查后,却有些为难地对她道:“小哥,实话说,这野鹿不是我们想要的。”
云染拍了拍鹿背,夸赞道:“这头野鹿身形修长矫健,四肢匀称,坚实有力,身上的皮毛短而细密,你跟我说这野鹿不是你想要的?你耍我呢?”
肉牙子忙道:“顾客要的是这样子的野鹿。”
说着,肉牙子拿出一张早已经画好的野鹿,递给云染。
云染看了以后,确实跟她抓的野鹿不一样。
“那又如何?是你们没说清楚,不关我的事。”
她嘴角勾起,把画甩到肉牙子身上,“今天这头野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要不我把你这摊掀了。”
“小兄弟,我们真的收不了…”
“嘭!”云染没等他说完话,直接踢飞他的幌子,把旁边的顾客都吓傻了。
肉牙子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云染一定会闹事。
却没有想到云染会那么直接,那么粗鲁。
他立即改口:“我们收,我们收,给你四十五文一斤。”
肉牙子立即就上秤,野鹿一共一百九十六斤,他直接按照两百斤算给云染,一共付了九两银子。
云染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掂了掂,心满意足地拿过画像。
“我明日就按照画像的抓来,还是要活的吧?”
肉牙子道:“是,是,是要活的。”
云染折画像时,随口道:“马鹿血可以治失魂症,这雇主莫不是得了失魂症?”
肉牙子一愣,随后道:“这雇主没说,管他是治病还是什么,你抓来就是。”
云染一笑:“一定给你抓来。”
云染跟容烁走出了牙行,容烁心有余悸地道:“大嫂,你比大哥还强。”
“嗯?”
“大哥修理人的时候,还会说一句得罪了,你是直接上手。方才我真怕你被他们欺负了去。”
“咱们不跟她耍那些小心眼,若是被欺辱,直接上武力,省下来的时间,我们去逛逛街。”
“大嫂,跟你出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日后只要你上街,我就跟着你出来。”
两个人拐入另一条巷子,走了几步,云染忽然停住脚步,让他在这儿等着,然后自己挤在人群中,在一次进了牙行。
远远的,她就看见有两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进了肉牙子的店铺。
云染看了眼四周,绕到后面,然后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那小子身手太厉害,我们不敢不收她的鹿,好在她把那画像拿走了,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陈王世子的要求是,让云染打三次野鹿,每一次都不收她的野鹿,纯粹耍着云染玩。
肉牙子看见他们不说话,又道:“要不下次她再牵着鹿来,两位来当人牙子,我没练过,只怕她一掌打过来,我这条小命便没了。”
云染从屋顶跳下来,这两个男人看着很像京城的人,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
不管是谁派他们来的,她都要弄懂事情的真相。
待她跟踪那两个男人进了小巷子,云染从另一道巷道穿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对视一眼,问道:“小兄弟,你这是何意?”
云染把玩着手上的短刀,笑着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什么主子?”
云染手一甩,刀飞过他们的帽檐。
二人闪开,但不及云染的速度,被刀划开一道口子,一缕头发掉落在地。
云染看到他们的武功招式不低,收起脸上的笑容:“要么说出你们背后的主子,要么一刻钟后就死在我的刀下。”
“哼!我们有两个人,而你…”
“我的刀上淬了消尸散,一刻钟后,你们身体开始发痒,骨头跟着疼痛,最后整个人化成一滩水,谁也不知道你们死在了这个地方。”
两人不信,但身上传来的痒意,让他们开始相信云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