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放假三天,除了江知语,舍友们不是回家就是出去玩了,待在宿舍里根本待不住。
“嗯,身上还有钱,不用担心。”
从公交站出来,江知语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刚开学,江知语拜托学姐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周末两天课,学费生活费都没问题了,还可以存下一些钱。
学生家长考虑到放假回来要考试,发微信知道没回去,请她又安排了几节课。
挂了电话,学校门口出来有一家大型超市,正好想起生活用品马上用完了。
宿舍楼下的超市洗发水种类很少,江知语用一款习惯了,那里没有她用的牌子。
她在生活用品区挑选了自己常用的洗发露和沐浴露,从置物架中间走出来,其他也没什么买的,准备走去收银台付钱。
眸光不经意扫到某个熟悉的身影,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几乎成了一种本能,往后退回到置物架中间。
没有看到她吧?
旁边一对情侣看到她有些古怪的行为,好奇多看了几眼。
过了快半分钟,探出一个脑袋,人没在了,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有什么好躲的。
虽是这么想,江知语又磨蹭了几分钟,觉得周泽聿差不多应该走远了才出来。
抱着沐浴露和洗发露走向收银台,付了钱提着袋子往外走,从转角走过来,触及到那一抹慵懒的身影,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怎么还没离开?
“怎么不躲了,要不要给你买个口罩,看看我能不能认出你?”
周泽聿靠在花坛边,眼皮懒懒往这边抬,指间夹着一支快抽完的烟,吐出烟雾,顺手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
“江知语,我是洪水猛兽吗?”
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戏谑的语气加上比上一次更加凉薄的目光让江知语更加尴尬和不知所措。
她捏紧了手中的袋子,周泽聿这样说,那一定是看到自己了,否则也不会等在这里守株待兔。
无比后悔刚才的愚蠢行为,大大方方多好,现在反而不好解释了。
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语气平静:“没有,我没有躲你。”
周泽聿站直身体,唇角勾出一抹笑,或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听她这样说,反而不觉得意外,“心理素质挺好,还让你练出来了。”
“要不去看看监控,刚才鬼鬼祟祟躲在置物架后的人是不是你?”
江知语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拆穿自己,愈发尴尬,脸颊的温度正在以指数的形式上升。
“我高中惹到你了?”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听着怪怪的。
愣神的瞬间,人已经走到了面前,鼻息间的味道与上次重合,多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木质调的松杉气息几乎将她包围,江知语心绪逐渐慌乱,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心跳的太快了。
“怎么不回答,三番两次不是躲我,就是视而不见?”
周泽聿盯着她乌黑的头顶,白净的脸庞没化妆,耳边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和上次如出一辙。
接连两次的逃避不得不让周泽聿怀疑,自己真对她做了什么事?
江知语从没觉得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煎熬,咬着唇,倔强地不回答。
无声地对峙被一道铃声打破,是周泽聿的手机。
她心底升起了一丝期颐,在他接电话时,默默无声地离开。
然而,周泽聿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看都没看手机,无情地摁挂了,落向她的目光仿佛是在告诉她“今天你不回答,我就誓不罢休”。
凉风习习,四月的天气虽说退去了刺骨的寒冷,可这样站在风口中还是有些冷,吹在脸庞上,她缩了一下。
一对情侣挽着手从旁边经过,或许是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走远了还频频回头看过来,倒像是自己在欺负她似的。
周泽聿迟迟等不到回答,有些烦躁,瞥见她泛红的耳垂和脸颊,捏紧塑料袋的手指,到底是心软了。
自我反思,是不是把人逼紧了,上次是真的没认出,刚才也只是自己看错了人。
*
周泽聿走了,只留下一句“下次看到我不用躲。”
江知语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发散的思绪才慢慢收回,脑海中想起了他离开时深深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没有勇气坦然面对周泽聿,拒绝后不再相见是忘掉他最好的方法,她心理素质一点都不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心跳加快,甚至无法呼吸。
说她痴心妄想,没有自知之明也好,可喜欢就是喜欢了。
那封告白信宛如她心中深藏已久的秘密花园里绽放出的一朵绚烂花朵,承载着她所有的倾慕,事与愿违,连一个正式的拒绝都没有。
可周泽聿为什么问出那句话?
明明那封信是她亲手放到他的书桌里,可周泽聿的表情和语气像是不知情,尴尬的从头到尾只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京都会所。
周泽聿从进来,沉默不语,一口酒都没喝,撑着手臂靠在沙发扶手,视线从始至终定在桌上的某个点。
坐在对面沙发一侧的女生跃跃欲试,眼睛直勾勾,就差说出帅哥,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傅沉京几杯啤酒下肚,看向一旁像雕塑的人,手肘捅了捅,“聿哥,怎么心不在焉的,想啥呢?”
认识周泽聿多年,一向百无禁忌,随心所欲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如丢了魂的样子。
周泽聿换了个姿势,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收回懒散的目光,“我既不温柔也不耐心,性格难以捉摸?”
傅沉京一口啤酒直接喷出来,像是见鬼一般地看着他,消化了足足有半分钟,拍拍他的肩膀:“真是稀奇了,难得你对自己的定位如此清晰。”
“滚。”
周泽聿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冷了,抬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傅沉京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有事,而且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和江知语有关。
“我下午遇到江知语,她在躲我。”
傅沉京瞬间懂了,果然呢,那就不稀奇了,也是,自从上次见到江知语,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他:“我也想问问你,上次见面,人家小姑娘可是一眼都不敢看你,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欺负人家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
“都说背着,我还能看得到?”
傅沉京在他那张自带桃花运的脸上一扫,哪个女生看到他,都恨不得扑上来,就只坐在这一会,那些个女生的目光就没离开过。
反观江知语,像是恨不得躲远一点,上次他可是看见了,走得像一阵风似的。
“那看到你为什么没有遇到老同学的热情和欣喜就算了,脸上就差写着你们不熟,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哦,对,看到我貌似还松了一口气,搞得我像救世主一样。”
“聿哥,你会吃人?”
傅沉京好死不死地又补充了一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周泽聿在昏黄灯光下的脸色更差了,眼里泛着冷意,抬起面前的酒杯一点不客气地怼上去,“嘴巴太闲,就多喝点。”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