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英很清楚的记得,95年、也就是今年年底,水坝村丢了三个孩子。
当时水坝村差点因为这事儿闹出人命,因为那三个孩子的丢失跟水坝村一户做棺材的人有关。
那户人家里祖上是盗墓的,改开后在村里做起了棺材生意,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那户人家里每一代男丁都活不长。
这年头很多人都迷信,那户人家传到这一代只有一个儿子,眼看就要娶媳妇了,却突然高烧不退,都送到省城医院去看病了也没看好,后来就找了土塘村的一个仙婆。
那仙婆具体怎么给看的虞秋英不知道,反正最后是找了两个八字硬的男性住进了那户人家里,说是要住满五个月。
最神奇的是,那两个男的住进那户人家里几天之后,那家人的儿子还真慢慢的退烧了。
当时,这事儿也是在十里八乡传得沸沸扬扬。
可在二月初,也就是快要过年时候,那两个男的却突然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三个孩子。
公安调查过情况后,证实那两个男的是人贩子,其中一个还是“红名”通缉犯,而那三个孩子正是被那两个人贩子给带走了。
三个孩子的家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场就把那做棺材的一家人给打了,差点把那家人的儿子给打死。
最后,那一家人和那个仙婆都被抓了。
当初,这事儿也算是轰动了整个新丰县。
只是那时钟小兰已经嫁进来了,那段时间虞秋英跟钟小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家里被搅得鸡飞狗跳,根本没精力去关注别的事儿,也就听了一耳朵。
后来那两个男的有没有被抓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三个孩子是一直没有被找回来的。
想到这事儿,虞秋英不由眉头一蹙,昨天那逃犯,不会是人贩子吧?
“妈,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担心彩萍啊,要不明天我去水坝村一趟跟彩萍说一声,让她注意点吧。”看虞秋英突然不动了,还眉头紧蹙的样子,周彩莲以为她也在担心周彩萍。
虞秋英回过神,“不用去了,应该没什么事儿。”
她不让彩莲去倒不是针对二女儿,而是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她打算改天找个时间亲自去一趟水坝村,先打听一下那户做棺材的人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那家人还跟上辈子那样找了两个男的住到家里,到时她得去看看,住那户人家里的两个男的,有没有一个就是昨天那逃犯。
希望一切只是她想多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她都要找个机会跟公安同志说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她就不能让那三个孩子像上辈子那样被拐走。
“哦,真没事吗?”周彩莲还是有点担心。
虞秋英收起思绪,“能有什么事,那男的现在逃命都来不及,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头的。快吃吧,明天我得去一趟你邱伯伯家,老五明天要是回来了,你让他把他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蚊帐床单什么的都让他拆下来洗,他要是不洗你就别让他吃饭,知道吗?”
小儿子今早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虞秋英也懒得去找,反正丢不了。
“好,我知道了。”周彩莲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妈既然要管教小弟,她就不能再心软纵容小弟了,不然妈一番用心良苦就白费了。
第二天,虞秋英吃过早饭就出门到镇上坐车去县城了。
这次去县城顺便买块手表。
虞秋英现在身上有一千七百多块钱,她不打算存进存折里去了,都放空间呢,毕竟年后要去莞省,现在存进去,到时候要用还得去取,太麻烦了。
她已经想好了,去莞省就去上辈子自己打工的地方,她对那边熟悉,到了那之后先租个房子安顿下来,然后摆摊卖早餐。
她有手艺,也做过生意,还会一口流利的莞省话,最重要的是她了解各省的口味,倒是不担心生意会做不起来。
之所以要等年后再去,是因为家里还有地,再过几天家里的水稻就该收了,既然要出去赚钱,肯定得先把家里的事儿都安排好。
虞秋英一路上想着事儿,车子晃晃悠悠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城。
老邱全名邱向华,他家离车站有点远,走过去得二十多分钟,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虞秋英按计划先去了县中心的百货大楼。
这个时候的百货大楼只有四层,还是灰白色的墙体,在这个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年代,百货大楼不仅是购物场所,也是人们社交和娱乐的场所。
所以这会儿即便才八点多,里面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虞秋英记得,上辈子这栋承载了几代人的集体记忆的百货大楼,在零五年改建了,名字也由原来的新丰县百货大楼改成了好又来百货商场。
此时,看着周围的一切,虞秋英脑海中一些早已模糊的记忆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并迅速跟眼前的一切重合。
百货大楼大厅左边是家电区,正中央处,一台老式彩电正放着一款洗发露广告,进去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看上两眼,周围一片喧嚣热闹。
不过虞秋英没有慢慢逛的兴致,她先是去买了两罐奶粉,五斤香蕉,两罐橘子罐头,两瓶茅台,最后才去卖手表的专柜区看手表。
这个年代的手表款式都大同小异,虞秋英买手表只是为了看时间,也不在意好不好看,看了一圈,最后买了个五十八块钱的普通女士手表。
从百货大楼出来时,正好九点。
虞秋英拒绝了几个上前揽客的摩的,提着东西慢慢往邱向华家走去。
她倒不是舍不得花钱坐摩的,只是这会儿时间还早,想慢慢走过去。
这个时候邱家还没买房子,还在老城区住着。
老邱两口子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早已出嫁,两个儿子也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小女儿今年才十九岁,还没嫁人。
如今的老城区还是贫民区,老邱家虽然是城里人,但一家子大大小小十一口人挤在一起,住的远没有农村舒坦。
其实邱家如今的条件也不算差,两个儿子儿媳都有工作,大儿子跟着老邱干工地,大儿媳在工地给工人做饭,小儿子读了大学,靠着他媳妇娘家的关系进了土管局,他媳妇也在妇联工作。
加上老邱,一家子五个赚钱的。
只是赚钱的多,吃饭的嘴也多。
老邱的大儿子有三个孩子,小儿子一个孩子,老邱的媳妇和小女儿都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
一家子十一口人呢,花销也大,毕竟没有地,米面粮油,肉啊菜啊啥的都得花钱买。
目前邱家日子是过得还行,但买房就暂时买不了,毕竟两个儿子都没分家呢,怎么买?
买两套又暂时买不起,可买一套给哪个儿子?
老邱两口子都不是那偏心的人,不想因为房子的事儿一家人伤了和气,所以就干脆先不买。
上辈子,老邱家是在99年买的房子。
虞秋英一路上回忆着邱家的事儿,不知不觉就到了邱家住的老城区。
她熟门熟路的穿过两条巷子,再拐个弯往右走三家,就到了老邱家。
巧的是,她刚要敲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老邱的媳妇黄小梅。
虞秋英露出笑,“嫂子。”
“哎呦,弟妹你可算来了,我就说你这两天得过来了。快,进屋坐,我这正要出去买菜呢,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你就得在门外干等了。 ”看到虞秋英黄小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马招呼她进屋。
“嫂子,翠翠不在家吗?”虞秋英把东西放在客厅的饭桌上,没看到她小女儿邱星翠,便随口问了一句。
“哎呀,翠翠在医院,家栋昨天下午在工地从架子上摔下来了,我正想托人给你捎个信呢。医生说家栋胸前肋骨轻微骨折,还有他的左腿也骨裂了,好在不是很严重,你都不知道,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