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视线拉回车厢内的三人之中——
李斯内心剧烈地挣扎着,耳边回荡着胡亥那近乎疯狂的哀求,宛如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上。
而赵高在一旁,眯着眼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狡黠与算计,丝丝缕缕钻进李斯的意识里。
“丞相啊,您想想,扶苏公子向来与蒙恬将军交好,一旦他登基,那必定会重用蒙氏兄弟。”
“到时候,丞相您这位两朝元老又将置于何地呢?恐怕丞相您兢兢业业打拼的一世荣华,到最后也只能落得个惨淡收场啊。”
赵高的声音低沉而又蛊惑,好似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
李斯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往昔在朝堂上的风采,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无数人对他奉承巴结的场面。
可是,如果扶苏真的继位,自己的地位必将受到严重的威胁。
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他们排挤出权力中心,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再看看眼前的胡亥,虽似一条摇尾乞怜的疯狗,但此刻他那癫狂的眼中也满是对自己的依赖和承诺。
只要自己帮助他登上皇位,那么这新朝的最大功臣非自己莫属。
届时,他胡亥必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尊自己为亚父,让自己继续掌控朝堂大权,享受那无尽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李斯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罢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公子请起,我便答应助你成就这大事。”
胡亥一听,立刻止住了哭泣,眼中的癫狂瞬间化为狂喜。
他猛地用力抱住李斯,大声说道:“丞相之恩,胡亥没齿难忘!日后定当以亚父之礼相待,让您尽享这世间的尊崇与富贵!”
赵高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微微躬身,说道:“丞相英明!有丞相相助,大事必成!如今遗诏已在,只需稍作修改,再传出去,这天下便成了公子的囊中之物。”
一时间,在三人的相互吹捧之下,两份诏书便是完成。
一份直达上郡,赐死扶苏与蒙恬。
一份当作遗诏,推胡亥继位!
看着两份与自己本意完全相反的遗诏从三人的手中写出,并盖上自己的皇帝之璽,始皇帝嬴政的脸色便是愈发冰冷。
不过,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三人已经和死人无异,何必为了这三个死人而浪费口舌?
嬴政最后看了一眼车厢内那三个此时正得意忘形的人——
胡亥的谄媚、赵高的狡黠、李斯的趋利忘义,将三人现在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中。
看着三人,始皇帝嬴政愤怒归愤怒,但在他的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一个疑惑。
“林源,朕有一个疑惑你可替朕解答吗?”嬴政转过头看向林源。
闻言,林源收回看向三人的视线,微微点头.
“陛下想知何事,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嬴政面色凝重,目光犹如寒星,盯着林源缓缓说道:“胡亥三人所行,纵使万死也难逃其罪,但朕疑惑的是……”
嬴政顿了顿,眉头蹙的更紧,“他胡亥就是比不上朕的扶苏,不能将大秦传至百世,但也不该三年而亡……”
在嬴政的心中,如今大秦战事已平,各个改革都已顺势而行。
哪怕是有问题,但以李斯和朝中大臣的能力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怎么可能短短三年便毁于一旦呢?
听着始皇帝嬴政的疑惑,林源的神情便是跟着凝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嬴政,又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满脸痴喜的胡亥,便是不由得微微叹气。
“陛下,秦之灭亡,非晚辈三言两语所能言尽,晚辈便挑几件大事看给陛下吧。”
林源说罢,原本车厢内的场景便是顿时停止,一道光幕却是突然出现于两人的面前。
光幕中,一幅幅画面如流水般展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万百姓在烈日下搬运巨石的场景,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肩上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
远处,巍峨的阿房宫初具雏形,金碧辉煌的宫殿与百姓佝偻的身影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