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孤雏领着兄弟姊妹们,行于应天府的通衢之上。
常茂恰似一只欢脱的小鹿,时而凑近街边那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摊,时而又奔至前方翘首张望,嘴里还不住地叫嚷:“大哥,这边这边!”
常升则紧紧扯着常孤雏的衣角,一双小眼睛满是好奇,不住地打量着周遭。
常森由常贞牵着手,兴奋得小脚蹦跶个不停,还时不时挣脱常贞的手。
彼时之应天府,热闹非常。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招牌于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香甜糕点的,那馥郁的甜香随微风飘散,引得常森直咽口水;
有卖精巧手工艺品的,阳光洒于其上,折射出五彩光芒,晃得常升目不暇接。
相较大明其他地方,应天府之繁华尽显无遗。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既有身着华服的达官显贵,亦有挑着担子的平民百姓,人人皆在这热闹街市中,演绎着自家生活。
于一座酒楼的三楼,唐胜宗与陆仲亨正对坐饮酒。
酒过三巡,气氛正浓。
唐胜宗不经意间目光往楼下一扫,仿若捕捉到熟悉身影。
他微微皱眉,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旋即便对着陆仲亨轻轻扬了扬头,下巴微抬,示意楼下方向。
“你瞧,”唐胜宗放下手中酒杯,眼神紧紧盯着楼下街道,“那莫不是常遇春家的孩子?”
言罢,他眼神定在常孤雏身上,面露思索之色,“那年轻后生又是谁?”
陆仲亨顺着唐胜宗示意的方向看去,眯起双眼仔细辨认。
“我听闻常孤雏那小子似被陛下召回了,”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眼神仍未从楼下移开,“想来便是他吧。”
言罢,放下酒杯,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陆仲亨目光依旧停留在楼下,缓缓开口续道:
“听闻那常孤雏这小子,在辽东……”
他端起酒杯,却未急着饮下,而是在空中轻轻晃着,“竟将女真部落屠戮几近殆尽,还筑起了京观。”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似在斟酌言辞,随后眉头一蹙,语气中多了几分惋惜,“可惜呀,走脱了一个女真部落首领之子。
这不,那小子一路奔来应天府告状呢。”
语毕,他轻轻摇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唐胜宗听闻,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微微蹙起。
他放下手中酒杯,身子微微前倾,看向陆仲亨:“你说上位会不会处置常孤雏这小子?”
陆仲亨听闻,缓缓摇了摇头。
他端起酒杯,凝视着杯中酒液。
“难说,”他轻抿一口酒,“如今的上位与往昔不同。”
言罢,轻轻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唐胜宗眼见着常孤雏一行人渐行渐远,终消失在街头拐角处。
他收回目光,神色微微一凛,端起酒杯轻晃了晃,酒液在杯盏中荡漾。
“都开元了,”他缓缓开口,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透着几分疑惑,“也不知上位为何还不册封功臣,弟兄们可都盼着呢。”
说罢,他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酒液溅出些许。
陆仲亨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
他伸手拍了拍唐胜宗的肩膀:“急什么。”
言罢,他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继续说道:“上位前不久才派徐达和常遇春去北伐。
“即便册封,也得等他们归来。毕竟,此次北伐,干系重大,他们的功绩,自要在册封时着重考量。”
说罢,他将酒杯置于桌上。
唐胜宗听了陆仲亨的话,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嘴里喃喃说道:“也不知最后能得个什么爵位。”
说罢,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击。
陆仲亨见状,笑着拿起酒壶,缓缓给二人的酒碗里斟满酒,酒水汩汩流淌,泛起晶莹的泡沫,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来来来,喝!”他热情地招呼着,“想那么多作甚?”
说罢,端起酒碗,看着唐胜宗,“咱们与上位出生入死,上位绝非薄情寡义之人,断不会亏待咱们的。”
言罢,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另一边,常孤雏领着兄弟姊妹们在街市上悠然闲游。
行至夫子庙附近,一阵如黄莺啼啭般的声音悠悠传来。
常茂顿时兴致盎然,眼睛放光,扯着常孤雏的衣袖,兴奋地说:“大哥,那边好似热闹得紧!”
常孤雏微微皱眉,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人群熙熙攘攘,隐隐能瞧见一些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身影,似在表演着什么。
常贞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常升则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常森更是急得直蹦跶,嘴里嘟囔着:“我要看,我要看!”
常孤雏身形高大,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只一眼,便瞧出那传出莺声燕语之地是何所在。
心中暗忖此地不宜带兄弟姊妹们久留。
当下,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常森抱在怀里。
嘴里说了句:“走,回头。”
语音未落,他已转过身,沿着来时之路匆匆折返。
常茂先是一愣,旋即赶忙跟上,嘴里还嘟囔着:“咋啦大哥?”
常孤雏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腾出一只手,顺势给了常茂一个脑瓜崩。
“臭小子,”常孤雏瞪了常茂一眼,故作严肃,“问恁多作甚,小孩子家莫要多问。”
常茂吃痛,伸手摸了摸脑袋,嘴巴一撇,嘟囔着:“就问一下嘛……”
但瞧见大哥严肃的神情,终究还是闭上了嘴,乖乖地跟在后面。
常贞紧紧跟在常孤雏身侧,微微仰头,轻声说道:“大哥,我想去买点胭脂水粉。”
常孤雏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便走吧,哥陪你去。”
说着,放慢脚步,与常贞并肩而行。
常茂一听,也来了兴致,凑上前去:“我也去,我也去!”
常升和常森虽不晓得买胭脂水粉有何乐趣,但见大哥和姐姐要去,也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