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清柔败坏了侯府名声?”
“若沐兮没猜错,二姐姐定是大肆渲染自己不曾踏入临南王府之事,好求祖母为她做主,对吗?”
老夫人微微愣声,自己的这个孙女……怎么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不错,既然你回来了,老身倒要好好问问你,你明明答应过老身,要让清柔也去赴宴,可为何,她却被拒之于王府门外,让京城的高门贵妇都看足了笑话?”
凌沐兮稍一欠身便道,“祖母想来也心如明镜,若是二姐姐当真没有惹事是非,如何能无缘无故丢此脸面?”
老夫人其实也能猜到什么,她知道凌清柔是什么性子,只是安姨娘是她娘家的人,无论如何她也得护着凌清柔。
凌沐兮继续往下说,“四妹妹的爹曾因救孙女的爹而命丧黄泉,幼女无辜,爹这才将四妹妹收作养女,养在侯府中,此事京城人尽皆知。”
“二姐姐今日做了什么?”凌沐兮那带着几分压迫的视线直逼凌清柔,凌清柔低下头去。
“我,我什么也没做?”
“当真?二姐姐,你就莫要再欺瞒祖母了。”
凌沐兮望向老夫人,“祖母,二姐姐在临南王府的门前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四妹妹是一介孤女,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众人都看在眼里,自然非议我们侯府竟是这样对待恩人遗孤的。”
“祖母,你瞧,四妹妹的脸颊都还有一个红印呢?”
凌沐兮将凌婉音推上前去,老夫人仔细一瞧,果然见凌婉音白皙的脸颊上有一处红印。
可见,凌沐兮所言不虚。
“凌清柔,看来往日老身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不顾场合胡作非为。”
凌清柔赶忙为自己狡辩,“老夫人,这都是假的,这是她们合伙污蔑我的,都一整日了,那个红印不可能还在……”
说完,她愣住了,心知自己说漏了嘴。
凌沐兮施施然道,“看来,二姐姐也知道四妹妹的脸颊上有红印,这红印如何来的,二姐姐最是清楚不过。”
“祖母,孙女所言不假,若是祖母仍心存疑虑,只管寻人来问。”
老夫人定睛瞧了凌沐兮几眼,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心思纯良,不善心计,老身,信你。”
事已至此,老夫人如何能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吗?
她是偏袒凌清柔,可事关侯府名声,她必然为先保侯府。
“清柔,老身对你,很是失望。”
一听这话,凌清柔急忙跪在老夫人面前。
她很清楚,她在侯府的日子都是仰仗老夫人的,她不能让老夫人舍弃她。
“祖母,祖母,是清柔错了,祖母一向疼爱清柔,就原谅清柔这一次吧,清柔再也不敢了。”
安姨娘也傻眼了,今日凌清柔归家时,她只知凌清柔受了委屈,便如以往一般领着她来喜林苑告状。
哪知情势反转,老夫人竟要处罚凌清柔了……
安姨娘也跟着跪下,“老夫人,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教导好清柔,才让她惹下了这样的乱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的确是你没有教导好。”
但再重的话,老夫人到底舍不得对娘家的人说。
安姨娘哭哭啼啼着,“老夫人,你有气就发泄在妾身的身上吧,妾身愿意代清柔受过。”
一道空灵婉转的声音再度响起。
“安姨娘,这恐怕是不行,外头的人都知道祸是二姐姐闯下的,你若为她抵罪,二姐姐的名声便会更差。”
老夫人颔首,“沐兮说得是,她犯下的错,得由她自己担着,传老身的令,就罚凌清柔入祠堂自省半月,每日吃糠咽菜,跪足三个时辰。”
这点处罚,太轻了。
凌清柔一个庶女攀不上什么显赫门第,前世是云家牵头,才让凌清柔成了吏部郎中夫人,可转头就是吏部郎中将云家通敌的罪证呈到御前。
凌沐兮恨得心里滴血,面上却丝毫不显。
“祖母,对二姐姐处罚得越狠,越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侯府的态度,如此,才更能保住侯府的声誉啊。”
凌清柔怒瞪凌沐兮,“凌沐兮!你还想让我被祖母罚得更重!你这个狠毒的人,怎么配当侯府的小姐?”
凌沐兮并未理会她,而是继续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眯着眼,“沐兮,那你以为,该如何罚?”
“沐兮僭越,依沐兮来看,不如将二姐姐送去寒月庵,半年后再派人接回府中。”
安姨娘尖声反驳,“这怎么行?清柔就快相看婚事了,怎么能把她送出府?”
“为何不能?二姐姐被送去寒月庵,外头的人只会盛赞侯府清明,待她回来,京城的人早就淡忘这件事了,只会觉得二姐姐从寒月庵修行回来,定已是个德行俱佳之人。”
沉默良久后,老夫人无奈轻叹。
“沐兮此言有理,就依她的话办吧。”
凌清柔大喊大叫着,“凌沐兮!你好狠毒的心思,祖母,祖母你可不能听她的啊。”
老夫人嫌她吵闹没有侯府千金的样子,让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带走。
“把她带回房内严加看守,明日一早便让人送她出京城。”
安姨娘焦急万分,跟着凌清柔走了。
屋内还剩下凌沐兮、凌婉音和老夫人几人。
老夫人让人搀扶着她起身,“沐兮,老身错看你了,老身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凌沐兮知道老夫人已然怨上了她,是她用侯府名声逼迫着老夫人下了决定舍弃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不过,凌沐兮不悔,老夫人怨不怨她,她都会怨老夫人的……
凌沐兮与凌婉音一道走出喜林苑,周遭无人,凌沐兮才停下脚步。
她一脸愧意地看着凌婉音,“四妹妹,你的脸还疼吗?”
凌婉音怎能不疼,但对上凌沐兮的眼神,她只能说不疼。
“没事的,沐兮姐姐,我不疼。”
“唉,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好在二姐姐受到了惩罚。”
凌婉音却笑不出来,凌清柔受不受惩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一日之内挨了两次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