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深吸一口气,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坚定地向前迈进一步,抬头望向秦明那威严的面庞,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父亲,孩儿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够跟您提及吗?”
秦明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秦明沉稳的声音缓缓传来:“只要所言之事不违反律法,亦不违背道德伦理,尽可讲来无妨。”
得到秦明的应允之后,秦朗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定了定神,然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说道:“如此甚好,父亲大人。其实,孩儿心中仅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待到孩儿行及冠之礼后,希望能够搬离这将军府,独自在外居住生活。”
话音刚落,只见秦明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秦明瞪大了双眼,满脸怒气地质问我道:“搬出府邸?你究竟是独自一人离开,还是打算连你母亲也一同带走?”
面对秦明突如其来的震怒,秦朗不禁心头一颤,但依然硬着头皮回答说:“回父亲话,只是孩儿一人想要搬出去而已。”
“为何要搬出府去?在这府上难道不好吗!咱们将军府向来待你们母子不薄啊!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短缺过你们?不行,你可是我的亲骨肉,虽说只是庶出之子,但到底也是我将军府的血脉传人呐!若真就这样搬出去了,岂不沦为全京城人的笑柄?莫要仗着自己稍有那么点儿诗才,便觉着自己能够独当一面、翅膀变硬啦!此事断无可能,休要再提及!”
恰在此刻,只见那端庄威严的王夫人缓缓开口道:“是啊,朗儿,你虽非我所亲生,但这么些年来,我对你可是视如己出呢!整个将军府里上上下下,又何曾有过半分亏待于你?想当年,你初入学堂之际,亦是与穆儿、璐儿一同前去的呀。如今你已然行过及冠之礼,却突然提出要搬出府外居住,这叫旁人如何看待?不知情者怕是会误以为我这个当家主母苛待了你哟!再者说了,京城之地广袤辽阔,生存不易,倘若没了将军府这座靠山,仅凭你一己之力,又该如何维系生计呢?所以说,关于此事,我是决然不会应允的。你还是另换一个要求吧。”
你竟然还有脸提起这些!的确,在吃穿用度方面未曾短缺过,但那不过是你顾忌自己的颜面罢了,生怕我们母子二人饿死街头会有损于你的声誉。毕竟像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最为看重的就是所谓的面子。至于上学读书这件事,那也能叫上学?请来的先生,每日仅仅教导我一个时辰而已,每周更是只有区区三天授课时间。其余的日子居然要靠我自行学习,可是我就算想要自学总得有可供学习之物吧!连书本都没有,这还怎么学呀?而他们呢,天天都去上课,一天竟有四五个时辰之多,家中的各类书籍也是随意翻阅取用。如此一来,我又怎能学得进什么知识呢?想到此处,秦朗不禁在心中暗暗抱怨起来。
此时,张玲仿若从迷蒙中惊醒,她沉凝地说道:“不错,朗儿,你若离去,娘将如何自处?你怎能如此决然地弃娘而去,莫非真要眼睁睁看着娘走投无路么?”
闻得张玲此言,秦朗心下一震,赶忙宽慰道:“娘,莫忧,我并非一去不返。我只是暂且迁至他处居住,待我在外将诸事安排妥当,即刻归来接您共享清福。”
“莫走,我断不会走,在此府中生活半生,我实不愿离,你也不可以走,此事我决不同意。”
秦朗无奈叹息,深知今日之事难以勉强。僵持之际,秦明踱步而来。见此剑拔弩张之势,不禁皱眉。
“都莫要聒噪!”秦明的声音不怒自威。
秦明凝视着秦朗,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朗儿,你想离去断无可能,此事休要再提。不过,可为你在府中单独开辟一院落,院内诸事皆由你自行定夺。”
秦朗心下一惊,实未料到一向严苛的父亲竟会如此决断。然秦朗亦深知,此已为父亲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多谢父亲,院落便无需安排了,我仍居西院即可,多年来早已习惯,若换个环境,反倒难以适应。”秦朗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嗯,此事就此作罢,王伯,你去安排一下,往西院派几个丫鬟和家丁过去,吃穿用度等方面也适当提高一些,具体事宜询问夫人即可。”秦明言罢,转身离去。
“是老爷。”王管家沉声道。
“朗儿,得空便多往东院走走,与为娘亲近亲近,毕竟咱们终归是一家人。”王夫人言罢,亦转身离去。
“遵命,娘。”
“二弟,你确是有所变化,若有何事需大哥相助,切莫客套,只管来寻大哥便是。”大哥秦穆移步过来,轻拍我肩言道。
“多谢大哥,若有需助之处,定然会找你,你我兄弟无需见外。”大哥秦穆凝视我片刻,亦转身离去。
“你当真是我二哥?我怎觉如此陌生,此次算你侥幸得胜,下回可就没这般好运了。”秦云璐面露悻色道。观其神色,似是对秦朗的实力尚存疑虑。
“三妹,莫要言及下次,即便下下次,你亦难胜我。”秦朗面色沉稳,缓声说道。
“罢了,不与你逞口舌之利,我去了。”
“儿啊,你果真是我儿,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归途中,张玲一路念叨。
“娘,您已说了一路,儿从前乃是藏拙,现今不想再藏了,您放心便是,日后儿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您只管安享清福。”
“是否过上好日子,我并不在意,我只盼你平平安安。”
将军府书房内,“往昔未曾察觉,老二竟有诗词之才,此词甚佳,此前倒是亏待了他们母子,日后还是需多加留意。明日去与那些老家伙们分享一番,也让那些文官瞧瞧这首专为我而作的词。哈哈”秦明此刻正憧憬着他人艳羡的目光。
东院夫人房内,“小萍,此词可是老二所作?”王夫人面沉似水,询问贴身丫鬟。
“回夫人,奴婢实不知晓,奴婢与二少爷平素并无过多往来。”
“莫非是其突然开窍,亦或是此前皆是佯装,如此年纪,应当不会有这般城府,小萍日后需多加留意。”
“遵命,夫人。”
宰相府,苏瑾雪房间,此刻案桌上放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两句诗,正是昨天在湖边秦朗所念两句。
苏瑾雪低声呢喃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此句甚妙,作者必是心胸豁达之人。另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信手拈来便是佳句,此人之才学如此高深,定然不会默默无闻,我定要寻到你。哼,溜得倒快,莫要被我逮住,定让你好看。明日我当进宫与清霜姐分享,如此佳句,岂能独自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