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抓紧两个哥哥的手，秀气的眉毛蹙到一起，抗拒说：“不要，我不要见不到爸爸和哥哥。”
阳阳瞪了吓唬妹妹的弟弟一眼，低声安慰妹妹：“不会的，哥哥会和呦呦一直在一起的。”
呦呦重重地“嗯”了两声，又声音软糯补充：“还有爸爸，也要和爸爸一直在一起。”
阳阳点头：“嗯，还有爸爸。”
呦呦又说：“还有妈妈。”
阳阳声音低低的：“……嗯，还有妈妈。”
妈妈，
我想你，
弟弟想你，
妹妹也想你，
你快点回来吧。
*
李静娴走后，一个高出一个头，长得又黑又壮的小男孩，嘴里含着糖，追着兄妹三个，高兴地说：
“阳阳，陶陶，还有呦呦，我要一直跟你们当朋友！等李阿姨当了你们的妈妈后，她再给你们买糖，你们记得也要分给我吃啊。”
阳阳沉着小脸：“她不会给我们当妈妈。”
男孩纠正：“她现在不给你们当妈妈，但以后会给你们当妈妈。”
他九岁了，已经能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了。
他听到在水井那儿洗衣服的婶婶说，李阿姨已经和她那个走资派的丈夫，登报离婚了。
李阿姨的亲爸，是部队的首长，亲妈，是医院的院长，他们要在部队里，重新给李阿姨挑选一个根正苗红的丈夫。
阳阳陶陶他们的爸爸江团长，长得很英俊，被李阿姨相中了。
正好阳阳陶陶的妈妈死了，李阿姨要去给阳阳陶陶他们，当后妈。
男孩以为阳阳不懂，解释说：“等李阿姨嫁给了你爸爸，她就会成为你们的妈妈了。”
阳阳小脸黑沉地瞪着男孩：“我们有妈妈，不用她给我们当妈妈！”
男孩反驳说：“阳阳你说谎，你们没有妈妈，你们的妈妈已经死了。”
他们都没有见过阳阳陶陶的妈妈。
家属院里的婶婶都说，阳阳陶陶他们，原来是住在北城，是因为他们的妈妈死了，长得很英俊的江团长，才回去接他们来随军的。
阳阳眼神冷得如刀子一般，他猛地扑过去，把男孩按到地上，使尽全力，挥着拳头往对方身上砸。
“我妈妈没死！你不许说我妈妈死了！”
爸爸说妈妈只是不见了，以后会回来的。
“我妈妈没有死！她会回来的！”阳阳一边骑在男孩身上挥拳头打，一边大声喊。
是告诉男孩，也是告诉自己。
妈妈没有死。
妈妈肯定会回来的！
“啊，江阳阳！你干什么打我，你妈妈，就是死了！”男孩觉得自己没说错，突然被打，他也生气了。
他九岁，体型和力气，都比阳阳大，用力挣扎了几下，就调转了位置，换他把阳阳压到身下打，一边打一边说：
“江阳阳，你妈妈死了，死了的人，是永远不会回来的！”
见哥哥被打，陶陶连忙扑上前帮忙，“周强国，你不许打阳阳！”
呦呦也气呼呼的，跟小炮弹一样冲上去，用头撞，用嘴咬欺负哥哥的人，“你是坏蛋，不许欺负我哥哥！”
有了弟弟妹妹的帮忙，阳阳又占了上风，他红着眼，绷着小脸，发了狠的，死命地打周强国。
妈妈没死，不许周强国说妈妈死了！
看到阳阳发了疯一样打人的样子，其他孩子都吓了一跳，跑着去喊大人。
赶来的人，也吓了一跳。
江团长家的这三个孩子，是整个军区家属院里，长得最好看的，也是最乖巧可爱的。
可此刻，他们却合起伙来，把一个比他们大的周强国，压在地上打，把人打得哇哇大哭。
双胞胎中大的那个孩子，打人时发狠的样子，他们看了都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