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笼罩在苏砚周身的沉滞昏睡如同一个巨大的嘲讽泡泡!
他不能倒下!
不能被困在这里!
“我知道了。”
池骋的声音冷得像地狱刮出来的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稳住总经办和法务核心。
所有资料封存,一份不能动。等我。”
说完,不等林助回应,直接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握在掌心,那冰冷的金属壳似乎都被他指间的力量捏得微微发烫。
再没有半分迟疑!
池骋大步走向门口,昂贵的皮鞋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他拉开病房的门,闪身而出!
咔哒。
门被无声地合拢锁死。
门外的世界瞬间被隔离开来。
顶灯惨白的光线照射着空旷寂寥的走廊。
池骋没有丝毫停留,甚至连头也没回,朝着电梯方向疾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病房内。
时间在无声地流淌。
仪器滴答、嗡鸣。
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依旧。
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也可能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走廊尽头,另一扇厚重的橡木安全通道的门把手,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落叶摩擦的“咔哒”声。
厚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滑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修长挺直、却因穿着深色衣裤而显得格外沉默压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侧身滑了进来。
汪硕。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在门口踌躇,也没有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
他就那样伫立在刚刚被粗暴推开、兀自颤动的门框中。
门口顶灯惨白的光线毫不留情地、带着审判意味地倾泻在他身上。
那张曾因过分俊美而显得漫不经心的脸庞,此刻如同精心烧制的薄胎瓷爬满了龟裂的纹路。
苍白得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皮肤下紧绷的筋络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疲惫而隐隐显现,如同濒临碎裂前的回光。
线条深刻的眉宇间笼罩的已不再是简单的阴鸷,而是一种如同沉渊寒潭深不可测、却又即将沸腾喷发的疯狂扭曲!
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几乎要将空气点燃的灼烫感,越过房间里无声的摆设,越过那冰冷的监护仪屏幕,死死钉在床上沉睡的人影身上!
不再是之前那混合着痛楚与压抑的沉默注视,而是暴戾的、吞噬性的!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要将那单薄身影彻底攫取再撕碎的骇人错觉!
脚步踏在厚实的地毯上,不再轻盈。
而是沉重。
每一步踏下去,都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量,要将脚下柔软的纤维碾碎。
每一步落下,伴随着压抑不住的、被强行堵塞在喉咙深处又被硬生生挤出的沉重喘息声。
那声音短促、撕裂,带着一种野兽濒临断喉时的压抑咆哮!
他径直走到床前。
高大的身影落下的阴影,瞬间吞噬了床边那片柔和微光,将苏砚整个笼罩在黑暗与无声的咆哮之下。
汪硕停在那里。
居高临下。
他没有立刻俯身,也没有任何伸手去触碰的意图。
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审视着他的囚徒。
胸膛在昂贵的羊绒大衣下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扩张都拉扯着布料发出细微的绷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