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漾青心跳很快,神情依旧冷静:“不,我会睡着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而我又太累,跟你无关,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是吗?”
傅寻鹤歪头,一副游刃有余的做派,显然早就有所准备:“一年前你杀了我们之后,安眠药对你几乎没有作用,你连一秒钟也睡不着,在房间里烦躁得团团转,更别提睡着十分钟了。”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沈漾青心惊:“这一年以来,你是不是随时都在监视我?”
傅寻鹤笑而不语,拿出备用的镣铐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漾青反应很大,挣扎得猛烈,傅寻鹤挑起眉,指尖轻轻顶住她脖颈上佩戴的项圈。
“这么快就忘了?”
沈漾青身形一僵,不再挣扎。
傅寻鹤凝着她不甘心的神情,目光愈发幽深,像蛰伏的野兽开始捕猎他觊觎已久的猎物,哪怕看得出她的不情愿,也忍不住舔了舔唇。
他躺到她后面,枪口抵上沈漾青的后背,沿着脊骨一路向下,来到她腿。
“你恨我是对的,漾青,我抵抗不住你的诱惑,我的确一直都在强迫。”
沈漾青没听他在说什么,注意力全在枪的位置上,防御本能让她忍不住试图抵御枪械的下一步行动。
后面的傅寻鹤似乎笑了:“放心。”
她在黑夜中睁大眼,喉咙溢出难以忍受的呜咽,抓紧被褥。
傅寻鹤青筋暴起的手掐住她纤细的腰,眉心拧着,没过多久,他长吁一口气。
沈漾青瘦太多了,原本就被她控制得很完美的身材,如今已经瘦得可以看到排骨胸。
但她的双眼依旧跟从前一样明亮锋利。
傅寻鹤来到正面,掐着她的脸索吻。
他太想她了,恨不得把她每一块皮肉都含在嘴里吮一吮。
但一想到她干的坏事,吸吮就变成了啃咬:“你想不想我?”
沈漾青嘴都被咬麻了,别开头,傅寻鹤就掐着她脖子追上来,不给挣扎的机会。
傅寻鹤看她这么排斥,心里无端涌上一股火气:“以前你的衣服都是我做的,我走了之后,你很长一段时间都定制不到让你舒服的衣服,脾气一天比一天烦躁,可你刚才竟然说我控制你穿衣服,明明是你依赖我。”
沈漾青手腕上的镣铐响得很有节奏,身上都是热汗,气喘吁吁地否认:“小时候你总是说我只能穿你选的衣服,其实是你刻意让我依赖你,动不动就洗脑我,你别以为我不懂!”
傅寻鹤没有说话。
但沈漾青感觉到了他的回答。
她缓了好一会,声线软绵,态度强硬地道:“更何况,这一年我已经找到替代你的衣服了,就是你旅行箱里放着的那个品牌!”
傅寻鹤停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直勾勾地看着她笑。
沈漾青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你笑什么?”
傅寻鹤不语,反而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呵呵地笑出声来。
沈漾青被笑得不舒服,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那个品牌是你——”
傅寻鹤突然凑到她脸前!
她头皮一炸,就听傅寻鹤笑道:“猜对了,奖励你。”
沈漾青头皮发麻,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她从骨子里就毛骨悚然。
她自认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认识她的人都怕她,但傅寻鹤似乎有另外一种令人害怕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散落着两个被打开的方形包装袋,用来威胁人的手枪也狼狈地和橡胶垃圾挨在一起。
傅寻鹤布满青筋的双手正搭在沈漾青的身上。
沈漾青已经口干舌燥,伸手去抓桌子上的水,另一只手就将矿泉水瓶塞到她手里。
“累了?”
黑暗间,傅寻鹤的嘴唇发亮,双眸透着迷雾一样的情绪,但仍然在时刻关注她的反应。
她喝了水,反手将矿泉水瓶砸他头上:“你说呢!”
傅寻鹤没有躲闪,头发本就被她抓得凌乱,被这么一砸更是鸟窝。
他也不在意,打开瓶盖,一口气将水喝了。
水珠沿着他嘴角渗出,一路滴向他紧致的胸口,最后消失在腹肌线条处。
“你再忍忍。”傅寻鹤的喉结上下滚动,压着嗓子道:“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沈漾青瘫在堆成小山的被子里,四肢都是软的,无神失焦的眼睛穿过被子盯着他:“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句话说得又急,又快,几乎淹没在傅寻鹤的喘息里。
傅寻鹤果然没听清,轻松地将她拽起来:“你说什么?”
沈漾青像一只瘦猫被他按在怀里,感觉傅寻鹤的手臂像钳子夹着她。
如果人的肩膀要是能对折,傅寻鹤的身体就能像电梯门一样将她夹在其中。
正如她所说,傅寻鹤就是兄弟里面最弱的,在所有兄弟都能用枪打猎的时候,他一提到打猎就会焦虑到哭,宁愿罚跪一整天也不愿杀生。
他喜欢小动物,擅长美术,安静内向,不喜运动。
她真没想到,傅寻鹤为了复仇,练出了一身她难以撼动的肌肉。
她呢?
失眠,厌食,还有无法控制的焦虑,已经在全方面地掏空她的身体,在保证营养的情况下,体重还是持续下跌。
她的敌人都在进步,而她却在退步。
这样的身体状况,她该如何反击?
傅寻鹤:“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发现傅寻鹤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正侧躺在她身边,歪头看着她。
他蓬松的卷发像云朵,虽然没有表情,但莫名让人觉得温柔,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过隔阂。
“在想怎么杀了我?”
沈漾青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傅寻鹤扯扯嘴角,并不意外,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哼歌轻拍。
她昏昏欲睡,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傅寻鹤说:“漾漾,我不是沈寻,我是傅寻鹤,我们跟过去再无瓜葛,这是全新的开始。”
他贴在她耳边重复地唱着:“你爱我,你需要我。”
“你没了我就不能活。”
“没了我就不能活。”
也不是不是太困倦的缘故,她明明反感,却在傅寻鹤的怀中昏昏欲睡,听着她不喜欢的言语,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沈漾青突然觉得恐惧。
她这一年逐渐变差的状态,是不是意味着和他们分开产生了戒断反应?
不,绝对不是。
绝对不可能是!
沈漾青倒抽一口冷气,狠掐自己大腿,气势汹汹地瞪向傅寻鹤:“给我安眠药,我睡不着!!”
傅寻鹤被她吓一跳:“吓死我了,你喊这么大声干嘛?”
但话是这么说,他很听话地开灯拿药。
她强忍着困意,看他从行李箱中拿出她一直服用的安眠药盒。
果然是个跟踪狂,连她吃什么品牌的安眠药都知道。
她自己拿了四颗,一口气咽下,心里安定不少,躺回到床上背对着傅寻鹤。
傅寻鹤说:“面对我。”
沈漾青眉心拧成一个结,不情不愿地调转身体,被他抱在怀里。
傅寻鹤的手放在她后背上,哼歌哄她睡觉。
是小时候他经常哼的曲子。
沈漾青的眉眼逐渐舒展,毕竟已经吃了药,根本不需要他自作多情的外力辅助,很快就睡着了。
傅寻鹤看着怀中熟睡的人,拿起手机翻看他的聊天记录。
「我要定制一个药,长相,味道,还有口感都要跟这个牌子的安眠药一模一样,但成分是维生素,不能被长期服药的人发现。」
「好的。」
傅寻鹤弯起嘴角,打开和傅晏斯的聊天框:「大哥,她没有服用药物就睡着了,她对我有依赖。」
这条消息被秒读,但没有回应。
傅寻鹤眼眸幽暗,有些不高兴地蹭蹭沈漾青,轻吻她的眉骨,蜻蜓点水的吻一路向下,亲到喉咙,轻轻叼住有点凸起的喉结。
沈漾青挥手拍开他的脸,顺势将他按在怀中当抱枕搂着。
傅寻鹤先是一颤,把她抱得更紧:“你还说你不爱我,你明明就是心里有我。”
“……”
他再看向桌子上放置的药。
这是他这一年一直在服用的安眠药。
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将安眠药丢进垃圾桶,狠狠亲一口怀里的人,舒服地抱着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