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景川身子一僵。
他沉默片刻,摘下腰间玉佩递给医女:“这个请您收下,当做诊金……”
回府路上,他经过苏予成的院子,看见谢灵芸正小心翼翼地给苏予成喂药,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回来了?”谢灵芸抬头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哄苏予成:“再喝一口,嗯?”
赵景川没有回答,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夜,流言就像瘟疫般在公主府蔓延。
“听说驸马故意失踪,是要在找民间医女给他治不举之症呢。”
“可不是?还把价值千金的玉佩给了医女,说不定还有什么隐疾脏病呢……”
“啧啧,真是丢尽了公主府的脸……”
流言越传越盛,甚至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灵芸刚要吩咐管家去平息谣言,苏予成就拽住了她的衣袖:“公主,压谣言要花好多银子呢!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又死不了人。”
谢灵芸眉头微蹙,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她转向赵景川,语气平淡:“景川,有我相信你就够了。”
赵景川闻言,突然笑了。
他笑得那么凄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好在当夜,茗烟终于带着圣旨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赵景川颤抖着手展开明黄绢帛,提笔蘸墨时,每一笔都像是在剜心刻骨:
“臣赵景川,恳请与固伦公主谢灵芸和离,永世不见。”
他亲自将圣旨交给茗烟,让她连夜将圣旨送进宫,恳请陛下盖章。
看着茗烟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
这一夜,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谢灵芸在雪地里答应他求娶时的誓言;
想起自己手把手教谢灵芸射箭时的温柔;
想起她说“我的景川,半点委屈都不能受”时的认真……
可现在呢?
她为讨好新欢,定下可笑的十文钱规矩;
她为博她一笑,逼自己在重伤未愈时舞剑;
她为护她周全,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丢在狼群之中。
赵景川神色一怔,终于发泄地哭了出来。
这一次,像是要把这一生的委屈都倾诉干净。
第二日,公主府张灯结彩,为苏予成庆贺生辰。
赵景川站在廊下,看着满院的红绸。
曾几何时,他的生辰也是这样热闹,谢灵芸会提前一个月准备,说要给他全京城最好的贺礼。
“驸马,该入席了。”茗烟轻声提醒。
宴席上,歌舞升平。
谢灵芸对苏予成的宠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时不时为他整理鬓角的碎发,又亲手剥了葡萄,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公主对苏公子可真是上心啊。”
“听说为了这个生辰宴,公主把京城最好的戏班子都请来了。”
“啧啧,当年侯驸马过生辰时也没见这么热闹……”
这些议论清晰地传入赵景川耳中,他早已不心痛,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平静地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酒过三巡,谢灵芸突然起身,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满目温柔地对苏予成说:“予成,你我相处这些时日,你可愿入府做本宫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