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那帅哥忽然发起烧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开始叽里咕噜地嘟囔。
“娘……别打……我没错……”
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孩童般的委屈,听得林闪闪一愣。
白天还那般冷硬的人,此刻竟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涩。
她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继续回忆小说里的情节。
女主跳崖后,在峡谷底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个小村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闪闪就动了心思。
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帅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家伙伤成这样,带着他就是个累赘,不如自己先去干脆……一走了之?
反正他们本就萍水相逢,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林闪闪咬了咬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最后看了眼火堆旁的人,转身走出了山洞。
借着月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小说中描写村庄的方向走,可没等她走出多远,良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突突直跳。
“林闪闪啊林闪闪,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她对着空气跺脚,“万一他死在山洞里了怎么办?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来来回回纠结了半天,她最终还是狠狠一跺脚,转身往山洞跑。
回到山洞,她找了两根还算结实的树枝,又撕了几条布,勉强做了个简单的支架,套在帅哥胳膊下,半拖半拽地往村庄挪。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真是个扫把星。”
她一边费劲地拖着人,一边骂骂咧咧。
“要不是看你还有口气,谁耐烦管你?等出了这鬼地方,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骂归骂,手上的劲却没松。
好不容易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林闪闪终于看到了村庄的影子,村口恰好有间小药堂。
她几乎是拼尽全力把人拖到药堂门口,“砰砰”地拍着门板。
开门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林闪闪也顾不上客气,眼尖地瞥见帅哥手腕上的玉扳指,一把扯了下来,塞到老大夫手里。
“大夫,救人!这玉你先拿着,不够等他醒了再补!”
老大夫掂了掂玉扳指,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再看那昏迷男子的穿着,虽湿透且沾了血污,料子却绝非普通百姓所有,当下便点了点头。
“你们是……”
“我们是主仆俩!”
林闪闪眼珠一转,扯了个谎,“路上遇了劫匪,我家公子被劫匪射了一箭,好不容易才逃到这儿。”
老大夫了然,赶紧让人帮忙把帅哥抬进里屋,又取了药材忙活起来,顺带也给林闪闪找了个偏房安顿。
第二日一早,林闪闪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走进里屋,刚推门就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子。
那帅哥醒了,正靠坐在床头,目光落在自己包扎好的伤口上,又缓缓扫过这简陋的药堂,眉头微蹙。
“唉,扫把星,你终于醒了!”林闪闪松了口气,把粥往床头一放,“真是累坏老娘了。”
帅哥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林闪闪被他看得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发烧烧坏脑子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对方依旧没吭声,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只是目光似乎沉了沉。
林闪闪撇撇嘴,懒得再理他,自顾自地找了个凳子坐下。
“粥在这儿,渴了饿了自己动手,我先歇会儿。”说罢,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林闪闪刚在凳子上坐定,隔壁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嚎,是个小女娃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听得人心里发紧。
她本就不是能闲得住的性子,当即起身走到药堂后院,扒着矮墙往里瞧。
这一看,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妇,正拿着扫帚劈头盖脸地抽打一个小女娃。
那女娃看着才三四岁,瘦得像根豆芽菜,胳膊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此刻正蜷缩在地上,哭喊着:“娘,别打了……妞妞以后不敢了……”
可那村妇像是没听见,扫帚抡得又快又狠,专往女娃的后背、腿弯这些地方抽,那力道,哪像是教训孩子,分明是带着一股子狠戾。
林闪闪在现代见多了父母疼孩子的样子,就算是犯错,最多打打手掌心意思意思,哪有这么往死里打的?
她再也忍不住,推开虚掩的柴门冲了进去,拦在女娃身前,对着村妇客气道。
“这位嫂夫人,小孩子家家的,能犯多大错?好好跟她讲道理就是,何必动手打得这么重?”
那村妇被打断,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把扫帚往地上一拄,叉着腰骂道。
“关你什么事?哪来的野女人多管闲事!闪开!这个赔钱货,多吃了我一个窝窝头,那可是我特意留给我儿子的!”
林闪闪一听就炸毛了,这都什么歪理?
“儿子是你生的,女儿就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了?就因为多吃个窝窝头,你就这么打她?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村妇被骂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梗着脖子回怼。
“你不恶毒?你要是心疼她,那正好,卖给你了!你领回去养着,省得老娘还得多费一口粮食!”
“你个忘八端!”
林闪闪气得浑身发抖,“你不疼爱她,怕费粮食,当初干嘛要生下她?生下来就该好好养着!”
“要知道她不是个带把的,我会生她吗?”
村妇啐了一口,满脸嫌恶,“本来还想着,生都生了,等再大点就卖给大户人家做奴婢,还能换几个钱,没想到这么能吃,真是个丧门星!”
“你还要卖她?!”
林闪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古代父母啊?
视女儿如草芥,还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别说买人了,她现在连自己下一顿饭钱都没着落。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万恶的旧社会,底层女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贱?
争执间,村妇已经不耐烦了,一把推开林闪闪,粗鲁地拽起地上的女娃,拖着就往屋里走。
女娃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却不敢再挣扎,只能任由母亲拖拽,那小小的身影看着格外可怜。
林闪闪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屋门,心里又气又堵,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攥紧拳头,一脸溃败地转身回了药堂。
她没注意到,药堂里屋的,那帅哥卧躺在床上,恰好将刚才后院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