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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牛角号的余音还在夜空中盘旋,金军阵里已响起沉重的轱辘声。数十架投石机在火把映照下缓缓转动,黑石弹被铁链吊起,悬在半空如狰狞的兽瞳。

“放!”

随着金军副官的嘶吼,石弹划破夜空的呼啸声压过一切。青灰色的城砖如碎瓷般迸裂。

“陛下!此处危险!” 冉常武劈刀挡开一块飞溅的碎石后说到,“请在箭楼督战,城头指挥交给臣!”

林墨按住腰间佩剑,目光扫过沸腾的战场,最终点了点头:“朕信你。” 后退两步站定在箭楼边缘,视线掠过城头时,瞥见彰义门城楼旁站着个玄衣身影 —— 那是皇城卫的统制刘鹰,正按弓而立,身后的皇城卫个个手按刀柄,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

城外的金军阵列忽然骚动起来。黑压压的人群被长矛驱赶着往前涌,竟是定军山被俘的南昭士兵。

随着耶律金铢的命令,降军们被督战队逼着抱起云梯往前冲。督战队的弓弦始终紧绷着,有降兵稍一迟疑,立刻被箭矢穿透肩胛,惨叫着栽倒在乱军之中。有人举着木梯靠近墙根,抬头望见城头熟悉的军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梯绳,却被身后的长矛狠狠戳着脊背:“爬!给老子爬!” 刚爬上城墙,就被守军的长矛捅翻,连人带梯摔成一团。

与此同时,彰义门的撞击声骤然密集。金军的冲车裹着铁皮,每一次撞击都让木门剧烈震动。城门内侧,密密麻麻的守军挤成铁壁,长矛斜指天空架成森然阵列。后排的弓弩手张弓搭箭,箭头齐齐对准门板最薄弱的缝隙,喉间喘着粗气。

“顶住!再顶一下!” 刘鹰的吼声穿透门板的震颤,他突然抬手,三支箭矢同时搭上硬弓,“瞄准冲车旁的驭手!”

弓弦震颤如龙吟,三支箭呈品字形破空,穿透门缝精准命中三个金兵的咽喉。冲车的势头顿了顿,随即又被更疯狂的力道推动起来 。

“用短弩!” 他将硬弓背回身后,抄起墙根的连弩,“弟兄们,陛下就在箭楼看着,咱皇城卫,死也得把城门钉在这儿!”

城砖缝隙里渗出血珠,那是被冲车震裂的士兵伤口。有皇城卫士兵被飞溅的木片划伤眼睛,仍死死抱着门后的顶杆,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蜿蜒的红蛇。

就在此时,数架云梯翻过城头,钩爪深深嵌进砖缝。金兵如蚁群般攀援而上,第一个露头的金兵刚扬起弯刀,就被李催一刀劈落,滚烫的血溅在身后同伴脸上。但更多的金兵接踵而至,很快在城头被撕开了数个缺口,双方瞬间绞杀在一起。

“杀!” 一个金军踩着同伴尸体跃上城头,挥刀劈开两名守城士兵,猛地将一面黑狼旗插进城砖缝隙:“城破了!杀个痛快 ——”

他的喊声未落,一支短箭已穿透他的喉咙。刘鹰啐了口唾沫说道:废话多。弓弦还在震颤,玄色披风沾满血污。但更多的金兵顺着旗帜方向涌来,城头上挤满了人,刀斧碰撞声、惨叫声、怒骂声搅成一团,有人被挤得坠下城墙,连呼救都来不及。

冉常武的令旗在城头翻飞:“王承远带三百人援东南角!李催守住左翼!刘鹰 ——” 他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城门,“火油营去帮你!”

火油顺着门缝淌到城外,刘鹰摸出火折子正要引燃,却见冲车突然加速撞来。木门应声凹陷,数根顶杆瞬间断裂。他当机立断将火折子掷向油迹,同时嘶吼:“顶住!用身体顶!”

火焰腾起的瞬间,刘鹰扑过去抱住一根断裂的顶杆,后背死死抵住门板。灼热的气浪燎焦了他的发梢,金军的长矛透过门缝刺了进来,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陛下!城门快破了!” 李德全在箭楼里失声惊呼。

林墨心惊,望着那道玄色身影死死嵌在门缝间,忽然抽出佩剑转身:“冉常武,调紫昭军去彰义门!”林墨已紧张到干呕好几回了,这场面,真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承受的。

冉常武刚要应声,却见城门砰的一声碎裂,金军像恶狼般扑向皇城卫,城门处的火焰突然蹿高。刘鹰竟将剩下的火油全泼在了自己脚边,玄色披风燃着烈火,像只浴火的鹰隼:“皇城卫 —— 跟我杀!”

皇城卫士兵纷纷拔刀,跟着他们的将军跃过火墙,与破门而入的金兵绞杀在一起。刘鹰的箭矢已空,他拔出腰间匕首,每一次挥刺都精准狠戾,披风上的火焰映着他染血的侧脸,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决绝。

城下的耶律金铢一直紧锁眉头。他原以为能一鼓作气破城,此刻见城头厮杀胶着,黑狼旗虽立却始终无法扩大战果,脸色愈发凝重。“废物!” 他低声咒骂,忽然转向身旁亲卫,“传令斡离不 率他的精锐营全上!”

号角声陡然变得急促。金军阵中冲出一支黑甲骑兵,马蹄踏地的轰鸣竟让地面微微震颤。他们身披黑色狼纹重甲,举着长柄斧钺,如黑色洪流般涌向城门,连燃烧的火墙都被马蹄硬生生踏灭。

城头上,火光与血光交织。士兵们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顺着下颌滴进眼睛里,刺得眼眶生疼,却只能眯着眼挥刀砍向眼前的敌人。李催的左臂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咬着牙撕下战袍包扎,转身又将刀送进一个金兵的胸膛。王承远在东南角被三个金兵围攻,头盔被劈飞,露出渗血的额头,却依旧死死护住那段城墙。

就在这时,冉常武的令旗在空中划出弧线:皇城披甲最强,装备最精良的禁军压上“合围!把金狗赶出去!”

厮杀声里,刘鹰靠在焦黑的门板上喘息,胸口的箭伤还在渗血。他拔出插在胸口上的箭羽,搭在硬弓上射向远处的金军,箭簇穿透夜色,精准地钉在金军面门。刘鹰全身不是烧伤就是刀伤,视线早已模糊,却仍死死攥着弓身。当一个金兵的长刀劈来时,他竟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没了,随即重重栽倒在血泊里。

“刘统制!” 城头上响起撕心裂肺的呼喊。

城门缺口处,斡离不的精锐营已杀穿防线。黑甲骑兵挥舞着斧钺,正面撞上刚赶到的禁军,随即就厮杀在了一起!密集的哐当声,禁军的盔甲被打的凹陷,但是步兵的机动性始终不如骑兵,且由于盔甲实在太重,倒下的禁军几乎无法在站起身,只能任由金军铁蹄踩踏而过。

冉常武挥刀劈开两个金兵,回头望见彰义门已被金军黑甲淹没,“禁军败了?”脸色瞬间惨白。他的令旗在厮杀中折断,只能嘶吼着让士兵退守第二道防线,声音却被金军的咆哮盖过。

李崔被三个金兵围住,长刀都卷了刃,肩头又添新伤,退到城墙边缘时已无路可退。王承远在东南角杀红了眼,身边的士兵越打越少,黑狼旗在不远处猎猎作响。

箭楼里,林墨望着城门处涌动的黑色铁甲,手指深深掐进城墙砖缝。李德全抱着他的腿哭喊着让陛下撤离,他却死死盯着城下那道渐渐冰冷的玄色身影,喉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彰义门内已竖起数面黑狼旗。金军的喊杀声穿透硝烟,南昭士兵的抵抗声越来越弱,像被潮水淹没的石子。冉常武浑身浴血,背抵残垣望着涌来的敌军,忽然仰天发出一声苍凉的怒吼,挥刀冲向最密集的敌群。

这一夜,京畿城的天,终究没能亮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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