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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等到黛玉和星月歇上一觉起来,她们大半的行李已经送到了。雪鹦正和雪雁忙着将要用的东西,从箱笼里归置出来,其余的倒是可以慢慢地整理。

星月整理了一番衣衫,便回自己院子去了,估摸着两个院子的情况也是相同的。雪鹦和雪雁的手脚很快,又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在一旁帮忙,倒是在晚膳前将黛玉的院子规整的七七八八了。

第二日的时候,林伯领着府里新请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在前院见过这个府里新的主人,黛玉,以及府里的堂小姐星月。隋先生一家也来见过礼,以避免在府里碰见不认识。

见完人,雪鹦她们要继续去收拾没收拾完的箱笼,还未全部归置好。星月倒是问了林伯一句,“如今那酒楼和茶馆的生意怎么样?离府里可远?”

林伯知道星月之前提的意见,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堂小姐,如今那生意比之从前好了不止一点点,可以说出了那两家最出名的老牌酒楼,咱们得是生意最好的了。茶馆的生意也是差不多如此的。”

“现在生意这么好?”黛玉因为从苏州到京城一路走了两个月,所以此事也没办法去关注,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是,多亏堂小姐的提议,铺子离府里也不远,坐马车,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到了,两家铺子挨得近。”林伯也是很高兴,如今店里南来北往,本地百姓,甚至是达官贵人,都会包个包间,经过训练的掌柜和小二,可是知道了不少京里的消息呢。

“林伯,你安排一辆马车,我们去看看吧。”黛玉想了想,之前是没办法,如今离得近,就该去看看了。

“哎。”林伯出去安排马车和小厮,星月身边的沈嬷嬷忙在星月的示意下,去找雪鹦和碧草来,她们必然是要跟着去的。

等雪鹦和碧草赶来,林伯的马车也备好了,黛玉跟沈嬷嬷交代了一句,“嬷嬷,两个院子就劳你看着了,雪雁在,叮嘱她一声就是了。”

“是,老奴知道了。”

黛玉和星月带着贴身丫鬟上了马车,后面跟着四个小厮,林伯坐在马车的鞍座上。一行人先去了茶馆,黛玉掀帘子看了一眼,里面几乎是座无虚席,声音很轻,基本上都是很认真地在听着大堂中间位置的评弹先生在表演。

林伯领着黛玉和星月绕到后头,从一个小院门里进了去。林伯将黛玉和星月请到一间厢房稍坐,自己则去叫掌柜的过来。

不一会儿,林伯带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走了进来,林伯做了介绍,“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姑娘,这是堂小姐。”

掌柜的拱手给黛玉她们见礼,“玉安茶馆掌柜沈维见过两位姑娘。”

“沈掌柜不必多礼,今日茶馆的生意可好?”黛玉问道。

沈掌柜一说到这个,脸上是满面笑容,“好,好太多了。”

“我们刚来京城,还不熟悉,沈掌柜多费心,今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在京城发生?”黛玉继续问道。

沈掌柜是林伯曾经救过的人,知道林伯格外关注安亲贝勒府上,“那安亲贝勒府上,前两日倒是发生了一件事,惹得老百姓闲话连连。”

“哦?说说看。”

“那安亲贝勒一直无子,前两年一个小妾好不容易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奈何后院不太平,生出来体弱多病的,前两日安亲贝勒要上折子请封着唯一的儿子为世子,和福晋大吵了一架,还是在府门口。”

“为何吵起来?”星月现在也知道安亲贝勒府上有薛家薛宝钗,顿时来了兴致。

“那贝勒爷没跟福晋商量,就揣了折子准备去衙门提交,谁知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尚未跨出府门口,就被福晋拦下来。那福晋表示,要封那孩子为世子可以,必须要将那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否则她不同意。”

“这封世子,与福晋有何干系?”黛玉也有些不解。

沈掌柜看着黛玉,想着姑娘毕竟年幼,不懂后院那些弯弯绕绕,“这本来一个是福晋,一个侧室,但那侧室的孩子成了世子,那正室福晋和侧室世子母亲,可就要平起平坐了,那福晋一向在府里一言堂,岂能容忍后院的有别的女人与她平起平坐?”

“原来如此。那最后呢?”黛玉明白了,后院女人争权罢了。

“最终那贝勒爷在府门口与福晋大吵一架,引来了周边的百姓看热闹,自觉丢脸,没出去,暂时那世子未曾听说定下。”沈掌柜如实说道。

星月脸上讽刺一笑,“如此一来,那薛氏岂不要气疯了?”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那薛氏也是个厉害的,哄得贝勒爷都快离不得她了。”

星月听了,看着黛玉,“就由着她如今日子这么好过?”

黛玉安抚地冲星月笑笑,“且先让她得意个一两年吧,如今我们根基未稳,之后会好好给她一个新的活法。”

“行,我听你的。”星月知道,黛玉一向有主意,便不再多言。

从茶馆的后院出来,又去了酒楼,酒楼就叫“玉安酒楼,”用了黛玉和弟弟黛安名字里的各一个字。酒楼里,差不多到了饭点,生意也是很是红火,黛玉便没进去,林伯说酒楼没有后院。

回去的马车上,星月一直若有所思,黛玉瞧见了便问,“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星月摇摇头,“我刚刚看到酒楼旁边的铺子,正贴着转让的告示,是一家客栈。”

黛玉眼睛微转,心中一动,“你想盘下来?”

星月眉头微皱,“有些想法,不过也要搞清楚,这个客栈老板为何转让,之前生意如何,总之我得好好想想。”

“可以让林伯帮着去打听一下,若是其他的顾虑,银子这些的,我有啊。”黛玉以为星月是怕银子不够,星月摇摇头,“这倒不是问题,我之前将母亲的铺子转卖,还是得了不少银子的。那就劳林伯打听一番,再做决定吧。”

黛玉挪动了一下,凑到门口跟林伯如此这般的一说,林伯的声音传进车厢,“这事儿不用打听,我知道。这家客栈倒是开了十来年了,生意一直还不错,可那老板的独子,是个不争气的,在赌坊输了不少,如今还欠着上万两,那老板积蓄都掏空了,为了这独子,这才要转卖着客栈。”

“那倒是可以一试了。那老板要价多少?”星月一听,这是急卖,那这价格就比平日里要便宜的了。

“那老板要一万五千两。说一万两替子还债,五千两自己拿着回老家去养老了,这儿子就此断了关系。”林伯说道。

“那劳烦林伯,替我接触那老板,咱们要了这客栈,跟咱们酒楼茶馆取一样的名字,就换成玉安客栈。”星月立马下了决定。

黛玉听了,很是不解,“你自己出银子盘客栈,怎么就用上我的名字了,你自己取一个不好吗?”

星月笑着握住黛玉的手,“咱俩还要分什么谁的生意,这么叫,让人一看就是一家的,你要是过意不去,我出一万两,你再添上那五千两,如何?”

黛玉心里明了,星月是觉得以后要靠着林府了,自己不能独善其身,那就安她的心吧,“行,那我就出了那五千两。”

林伯坐在那鞍座上,听着车厢里两个小姑娘,三两句就做出了决断,心里倒是很高兴,自家两个姑娘多能干啊,堂小姐以后也能多帮衬姑娘了。

回到府里,用过午膳后,两姐妹各自回院子休息去了。隋先生让一个婆子来传话,说明日开始,继续去读书读书,问姐妹俩是否收拾妥当了。

黛玉想了想。让那婆子去回话,“跟先生讲,以后我只能读书半天了,下午父亲请的教宫里规矩的嬷嬷该来了,等学完规矩以后下午再去。”

婆子领了话便去回话了,一旁的雪雁倒是年纪小,嘴快,“姑娘,你这么好看,明年选秀,会不会就进宫去了,不回来了。”

此话一问,连稳重的雪鹦都有些紧张了,黛玉扑哧一笑,“不会的,父亲说了,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可我该学的还是要学,不然岂不是丢林家的脸。”

“那就好,我听说那宫里可是会吃人的,姑娘千万可去不得。”雪雁又说了一句,雪鹦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可真是,什么话都往外了说。”

黛玉笑着冲她摇摇头,雪鹦放下了手,“在这府里倒是不怕,不过雪雁,你是该跟雪鹦学学,以后在外头可千万不能胡说的。”

“是,姑娘。”雪雁吐吐舌头,自己这不是嘴快了么。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黛玉一边跟着隋先生上午读书,下午跟着林如海请有人推荐来的嬷嬷学规矩,时间倒是也过得很快。

临近选秀不到一月的时候,林如海终于调回京城,任礼部尚书,兼兰台寺大夫。万岁爷还特意给抬了旗,从姓林,成了姓林佳氏,黛玉也在此时坐上骡车进了宫,参加选秀了。

黛玉进宫,一直很是低调,因着父亲告诉过她,一定会撂牌子,回家自行婚嫁。可黛玉的容貌着实出众,又有学识,虽黛玉平日里不会多说什么,可这一开口,众人一听,就是个读过书的,这秀女里可是不少只是略识得几个字,说话自然也是大白话了。

黛玉不管众人的心中所想,恭维的也好,有敌意的也罢,只数着出宫的日子。可这一日,黛玉的住处来了一个脸生的嬷嬷,说是贤德妃娘娘有请。

黛玉知道,那是贾元春,看来她的命运不曾改变,还是成了贤德妃,只不知她最后的结局是否一样呢。

“嬷嬷稍等,我收拾一番就跟你去。”黛玉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看了看头上的发型和钗环都无问题,才跟着那嬷嬷出去。

在宫里走了一刻钟不止,才进了一扇宫门,黛玉未曾抬头看一眼,反正以后是不会再来的,看了何用。

嬷嬷一路引着黛玉去了偏殿,果然那贾元春打扮得贵气逼人,穿着蜀锦宫装,身子斜斜地靠在榻上的软枕上。

黛玉屈膝一礼,“见过贤德妃娘娘。”

“起吧。”贤德妃这才坐直身子,“林妹妹,几年未见,果然是出落得娇艳动人,听说这次的秀女,没几个能比得了你去。”

“娘娘谬赞。”黛玉站直身子,直视着贾元春,心里却想,果然还是那个贾元春,做了几年女史,有了一股子傲气。

“妹妹可有想过留在宫里,咱们表姐妹一处。”贾元春看着眼前的表妹,美眸皓齿,身子柔软。少了小时候的病态之感,却更多了一份风流之姿,想来也是待在闺中不曾外出的,否则这京里岂会无人知晓。

“不曾。”黛玉却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贾元春脸上似笑非笑,“这秀女选秀,人人都想当人上人,偏你不想。”

黛玉的脸上还是无甚表情,“是,我不想。”

贾元春被黛玉斩钉截铁的话,弄得一愣,随即笑了笑,“罢了,多年不见,也是生分了些,表妹自去吧,是我想差了。”

黛玉再次屈膝后,直接往外走去,那是那个带路的嬷嬷,一路将黛玉送回住处。

回了住处,黛玉轻轻掩上门,坐到自己的床上,轻声低语,“贾元春,你的风光,你可能握住,贾家还能靠着你,屹立不倒吗?”

贾元春见过黛玉后,等那嬷嬷回来后,便开口道:“嬷嬷,据你观察,我那表妹如何?”

“回娘娘,您那表妹,住处不似一般秀女,都是穿的各色衣物和首饰,而是不少书放着的,一路走来也是半分不紧张,镇定自若,非池中物。”

“是啊,非池中物,当初我那姑姑,也是让我娘颇为忌惮,她那父亲深受隆恩,这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不一般的。”

虽然黛玉说了不曾想留在宫里,可自己还是觉得她是秀女里的威胁,只有等她撂了牌子,一切尘埃落定了,自己才能松口气。

贾元春的愿望并没有等很久,只隔了两日,嬷嬷便来禀报,林家千金被撂了牌子,已经出宫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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