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拉出一条金色的细线。
“冯毅！”
“起床了！”
许乐瑶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伴随着毫不留情的敲门声，简直是魔音贯耳。
房间里，冯毅把头蒙进被子里，试图装死。
下一秒，房门被“咔哒”一声拧开。
许乐瑶穿着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
一把就掀开了冯毅的被子。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
冯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坐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一脸的生无可恋。
“瑶瑶姐，咱能讲点道理不？”
“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跟小时候一样，随随便便就进我的房间啊？”
“我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要面子的好不好？”
许乐瑶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大男人？谁家大男人睡觉还流口水？”
“赶紧的，给你五分钟，穿衣服洗漱，滚下来吃早饭！”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冯毅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一边找衣服，一边小声嘀咕。
“真是的，一点隐私都没有……”
可当他穿上T恤，抬眼看到门口许乐瑶去而复返，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时。
心里那点小小的抱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彪悍，只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温和。
冯毅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父母因为一场意外骤然离世，整个世界都塌了。
就是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瑶瑶姐，像个小大人一样，笨拙地学着照顾他。
给他做饭，逼他学习，把他从深渊里一点点拽了出来。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冯毅低头穿好裤子，走进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响起。
等他收拾利索，神清气爽地走下楼时，许乐瑶已经把早餐摆上了桌。
“先别吃了，看这个。”
许乐瑶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表情有些严肃。
冯毅拿起一个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天没塌，但有人想把我们的天捅个窟窿。”
许乐瑶划开屏幕，上面正是各大社交平台和新闻网站的评论区。
“亚基诺出手了，还是老一套，找了水军。”
“看看这些评论，说我们是会发光的充电宝，说我们是国产智商税，说我们骗经费……”
“节奏带得飞起，现在网上风向很不好，好多本来有兴趣的潜在用户，现在都开始观望了。”
冯毅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滑动着屏幕，眼神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意料之中。”
他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喝了口牛奶。
“亚基诺那帮孙子，除了这点下三滥的招数，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许乐瑶看着他这副淡定的样子，有点急。
“你就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冯毅反问，“跟一群只会汪汪叫的狗置气？没必要。”
“不过嘛……”许乐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有个好消息，或者说……”
“说。”
“你认识柳眉吗？”
冯毅皱了皱眉，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一片空白。
“不认识。干嘛的？”
许乐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喂！你好歹也是个年轻人，能不能多关心一下娱乐八卦！柳眉！当红影后！顶流！”
“哦，演戏的啊。”冯毅恍然大悟，“那挺好，有明星关注，不是免费的广告吗？”
“重点不是这个！”许乐瑶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
“重点是，这位大小姐昨天凌晨发了博客，说要买咱们的万维，还号召粉丝组队去预购！”
她把平板电脑的页面切换到柳眉的博客主页，那条简短的动态下面，评论和转发已经炸了。
“她本来以为江城中关村旗舰店有卖，但那里我们还没铺设渠道。”
“今天一大早跑过去扑了个空。”
许乐瑶的表情变得促狭起来。
“然后你猜怎么着？这位姐脾气上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买了最早一班飞来云都的机票。”
“说要杀到咱们公司楼下，第一个买到手机！”
她凑近冯毅，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声音。
“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勾搭上人家大明星了？看不出来啊，本事不小嘛。”
“咳咳咳！”
冯毅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被呛得满脸通红。
“胡说什么呢！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擦了擦嘴，没好气地瞪了许乐瑶一眼。
“营销部那边，是不是又有什么骚主意了？”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许乐瑶收起玩笑的神色，点了点头。
“嗯。他们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建议我们立刻跟柳眉的团队接触，搞个深度合作。”
“彻底压过亚基诺的水军。”
“不行。”
冯毅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拒绝。
“为什么？”许乐瑶不解，“这可是送上门的热度，不要白不要啊！”
冯毅摇了摇头，眼神很认真。
“瑶瑶姐，你想想。柳眉现在为什么支持我们？”
“因为她就是个单纯的消费者，她觉得我们的产品好，所以愿意站出来说句话。”
“可我们一旦官方下场去接触，去合作，性质就全变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柳眉是我们花钱请的托，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收了钱的剧本。”
“那我们跟花钱刷差评的亚基诺，还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捧，一个是黑，区别大了去了。”许乐瑶嘀咕道。
“本质上，都是在操纵舆论。”冯毅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需要这种虚假的繁荣。万维的产品力，才是我们真正的底气。”
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告诉营销部，安分点，别去打扰人家。她要是真来了，想买，就按正常流程卖给她。”
“不用搞特殊，也不用刻意宣传。”
许乐瑶看着他坚定的侧脸，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听你的。你总是有你的道理。”
她叹了口气，“那水军的事怎么办？真就让他们这么黑下去？这会影响我们首批销量的。”
冯毅转过身，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谁说要放着不管了？”
“舆论战这种东西，你越是下场跟他们对骂，就越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只会把水搅得更浑。”
“那你的意思是？”许乐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立刻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给我们手机里那个内置游戏——《极速酷跑》，拍一个宣传片。”
“哈？”许乐瑶愣住了。
“拍那个小游戏的广告干嘛？现在不是应该赶紧澄清我们手机的性能和设计吗？”
“就要拍游戏。”冯毅的眼睛里闪着光，“要拍得越酷越好，越炫越好！
然后，把我们所有的宣发预算，全都给我砸到这个游戏广告上，全平台推广！”
“许乐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这还不算完。”冯毅继续说道。
“你马上去法务部，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注册一家全新的手机游戏公司。”
“然后把《极速酷跑》这个游戏的全部专利，全都注册到这家新公司的名下。”
“等一下，等一下！”许乐瑶彻底懵了，“你这到底是要干嘛？”
冯毅不答反问：“瑶瑶姐，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奢侈品？”
“因为……因为贵？牌子响？能装呗？”
“对，就是为了装。”冯毅打了个响指，“说得好听点，叫满足虚荣心。”
“现在，所有人都被水军带着节奏，骂我们的万维是垃圾，是智商税，一文不值。”
“那我就要告诉全世界——”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只有用我们万维手机，才能玩到这个星球上最好玩的游戏，有极致的体验。”
“其他手机玩起来效果可没那么好。”
许乐瑶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
“你的意思是……捆绑销售？”
“这不叫捆绑销售。”冯毅笑得像只小狐狸，“这叫构建护城河，打造生态壁垒。”
“他们不是攻击我们的硬件吗？那我就用软件，用独一无二的内容，把万维的价值无限拔高。”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游戏的口碑早就已经引爆全网了。”
许乐瑶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冯毅。
她虽然没完全听懂什么叫“生态壁垒”，但她听懂了这小子的计划。
釜底抽薪，降维打击。
“行……吧……”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虽然没全懂，但感觉很牛逼的样子。”
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风风火火地站起身。
“我这就去安排！你赶紧吃完，滚回你的实验室里待着去！”
冯毅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