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雾,从五楼窗外探去,小山丘上不知何立上一条红丝飘拂娇媚地扭动着,仿佛向某人投来媚眼,勾得人欲罢不能,神魂颠倒。
麦诗琳端着巧克力奶,双腿交叠倚靠在阳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眸中的黯淡,嘴角的讥笑,水出芙蓉的女人,娇香欲滴的很。
化了妆的脸遮盖住她的疲惫。
今早本要请大家喝早茶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厨做了早饭。
离别时,外婆给她拿了许多特色农家产品,她孤身一人走在石路上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上了车。
“阿海,没想到你会在这。”
叫阿海的人,身材魁梧,面露凶恶之气,单单背影就让人心生恐惧。
“韩先生,找你。”说话中有浓重的东北口音。
“好”她假寐问,“他从拉斯维加斯来的?”
阿海警惕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女人,这姿态和神色也不减当年的杨瑾。
“韩先生,在江城等你。”阿海默认下来。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墓园内停下。
她着一身丝绒黑长裙长到脚踝,头戴黑色大檐帽,下的墨镜内遮住她红润的眼,白色丝带系在腰间,韵味十足。
父亲的墓碑前站满了政商客与名流,无一不献上鲜花与无声的感情,严肃深沉。
“杨小姐,节哀。”
“节哀。”
至今为止,她没搞懂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认识这么多政商界名流,即使他离世多年,每年都会整整齐齐的前来扫墓。
她也在背地里调查过父亲,可像是早有人知道她会查,事先将消息全部封锁,即便托人调查,得到的结果终是查无音信。
令她意外的是何锦轩也在场,往年来扫墓的人她都认识的都差不多,只不过韩先生身旁的人却……
她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到他,是谁带他来的?
没人带他来,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位是何生。”韩先生道。
她摘下檐帽抵在胸前向各位来宾鞠一躬,随后又戴上。
母亲这只有一束孤零零的菊花。
墓碑上写【杨瑾爱妻陈韵舒之墓】没有照片。
时间久了,似乎连她的模样,她的声音都要忘了。
那句“高嫁是牵针引线,下嫁是吃你不该吃的屎,靠男人不如靠自己,起码自己骗不了自己。”
忘不掉,她还有很多与母亲的记忆,可惜时过境迁,追忆不了往昔幸福美满岁月。
临走前外婆托付她:“她生前最爱吃糍粑了,特别是黑芝麻花生白糖馅的,看都得她过苦日子,我放了很多糖,多给她吃点。”又背过去,抹了把眼泪,“给她买点好吃的,和她多讲点话。”
她将檐帽放在地上,单膝跪地,将一件件食物摆上去,她不肯摘下墨镜,豆颗大的珠子掉在墓碑,黑理石上:“妈咪……”她停住,低头忍住,不准任由珠子放肆掉落。
林瑶温暖地掌心盖在她的肩膀,不,是心窝。
她转头道了声谢。
她站起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她给双亲敬酒,饮酒,收酒,一套熟练的动作下来看得众人心寒。
天空乌云密布,像只伸手不见五指的巨网笼罩着她,她多么想雨下大点,因为她就可以在漫天大雨中自由奔跑,无拘无束,跑到一览众山小的山顶,拥抱第一缕太阳。
脑海里思路蹒跚,始终是虚无缥缈的,她感受到韩先生的靠近,转身不语。
他跟着她进入休息区,她受不了他一直跟着自己:“Don’t foiiow me,okay!”(不要跟着我了,行吗!)
韩羽的绿眼睛严肃盯她,眉头紧锁:“You are really childish!”(你真的是够幼稚的!)
“我幼稚?我幼稚,我会接你的生意吗?你出钱我出力,谁也不差谁的,不是吗?”
韩羽:“我正在学中文,不是很流畅。”
“神经病,不知道是谁自称是天才超人的?”她不动声色的说,声音低沉与压抑。
“神经病。”这三个字听麦诗琳骂多了,还是不能习以为常特别敏感,碍于自己是男的还得多谦让她,不亚于英文中的“Drop dead,asshole.”
“What?”
“Drop dead,asshole.”(去死吧,混蛋)
他都怀疑她在他心中装监控了。
他公私分明,没继续陪她揶揄。
“你突然转到澳城挺让我惊讶的。”
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回:“我现在是东南亚和澳城两头跑。”
她余光中感觉有一道目光看着他们,寻那人望过去,只见何锦轩在远处走来。
脸上噙着不怒自威,那时没怎么注意他的气场,如今在看犹如灌木森林中的魔狮,正在捕猎他的猎物,气场格外渗人。
何锦轩径直朝韩正走去,一眼都没给麦诗琳,她也识趣的走开。
……
夜晚,她穿梭在繁华的大都市中,五彩缤纷的灯中最为显著的便是金光闪闪。
背靠此起彼伏的高山,前有维多利港湾,山环水抱,繁华似锦中掺杂着国泰民安。
她又独自一人观赏维多利亚湾独有的魅力。
海浪拍打着豪华游艇,一浪比一浪惹人澎湃,昂头迎着海风吹得人舒心,岸上的灯火辉煌衬托艳丽红裙,同时风撩拨着绸缎的发丝与红裙。
倔强、柔情、悲凉在她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挥挥洒洒的十年,弹手之间,第一张船票是奶奶给的。
她说:“人在低谷时,都是靠自己走出来,你不要告诉别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拥有过什么,那都是过去,世上最卑贱、最虚伪、最甜滑,便是嘴了。”
确实她说得对,毕竟言多必失,言多必有数短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那天就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呢。
飞机穿越云层快速下降,在飞机道上滑行数百米,稳稳停住。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第一眼就望见了他。
午阳金光穿过玻璃窗,她笑得骄阳似火,热烈中竟能扠出水来,不,火怎么会扠出水呢,明明是他周身冷得像雅库茨克的天气。
她最怕冷了。
他们并肩而行,即使她穿了高跟鞋,还只能冒出他肩膀一点。
她手上拎着航空箱,锦馨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对热闹的地方与来往人群,好奇极了。
她心知是他的父母要他来的,昨晚她听奶奶讲男方父母有意撮合他们俩,让她好好表现。
表现啥?
还说表现好奖励再给她2%股份。
突然又卯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