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村民早已经走远,院外除了泥路,再无其他。
江浸月收回视线,瞧着江池鼓着脸,伸出手就往他脸上捏了一把。
方才江池护住她的模样,简直就是救赎文里的小说男主。
小小身板,不惧恶势力挡在女主面前。
思及此,江浸月扯着江池的腮帮子晃了几下,不吝啬夸赞:“你方才的样子真帅!”
“帅为何意?”江池来不及挣脱,下意识问出口,口水都差点掉出来。
江浸月眼疾手快收回手,笑道:“英俊的意思。”
江池脸红了,却板着脸瞪了江浸月一眼。
江浸月仿佛发现新大陆,她思索着江池这么好哄,要是她上点心,岂不是能把他哄成胚胎?
上一世,她训练放假就会去孤儿院做义工,虽然孤儿院不让哄小孩,可孩子们最喜欢的姐姐就是她。
在哄小孩方面,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江池捂着掐红的脸:“你今后别出村了,花婆子吃了亏,肯定不会罢休。”
瞧着江浸月探究的眼神,江池脸上闪过一丝别扭的神色。
下一瞬,他就恢复一贯看不上江浸月的神情:“我可不是关心你,要不是爹的病禁不起折腾,我才懒得管你。”
望着江池回屋的背影,江浸月知道他是关心自己。
嘴嫌体直的少年,别扭起来还挺可爱。
追随着江池的脚步,江浸月刚回到屋,就听到一声厉喝。
“跪下。”
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就听到屋门上了栓。
怎么回事?
这家人变脸都这么快吗?
紧接着,江潮抱着一个灵牌,轻轻放在方才她吃面的四方桌上。
江显昌坐在长凳上,沧桑的脸略显疲惫:“当着你娘的面,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是谁?”
江浸月总算明白,为何前一秒江显昌还是慈父的模样,下一秒就变成了严父。
看样子,他是把里正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当爹的已经想明白,不能放任女儿再为所欲为下去。
向来对女儿好言好语的人,难得硬着心肠狠厉一回。
可江浸月冤啊!
原身干的污糟事,全都要她来背锅。
可谁让她占了原身的身子呢。
只能认了。
江浸月刚想开口解释,方才她夸可爱的少年,伙同他的大哥一起将她按着跪下。
江浸月:“……”
“爹,我都说。”
开玩笑,原身为了男人把自己卖掉的事,被揍个十次八次都不算多。
可她怕疼啊!
江浸月演技上线,眼眶瞬间变红,指着牌位呜咽道:“您别让我当着娘的面说。她会心疼的啊。”
原身长得像极了她娘,每每哭得梨花带雨,江显昌就心软。
这次也不例外。
江显昌认命般叹了一口气:“起来说吧。”
感受到肩膀上的一道力道消失,江浸月立马甩掉另一只手,迅速爬起身。
耳边就传来江池抱怨的声音。
“又哭,又哭。”
“爹一听到她哭就心软,大哥你也不管管。”
江潮拍了拍江池的肩膀,将人带到一旁。
江浸月被救回来那日,江家人就知道了前因,只是原身咬死不说男人是谁。
江显昌本想让二儿子,带着她进山躲几天,可原身就像是吃了秤砣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强行拖她走就上吊咬舌。
弄得全家人都不得安宁。
是以,当江浸月说出野男人的名字时,全家无一人不震惊。
吕志文,杏花村唯二的秀才出身。
杏花村不知道多少姑娘,都暗地喜欢那长相清隽的读书人。
“我这就去找他!”江池狼崽子上身般,带着一股凶狠的戾气,转身就要去开门。
“回来!”
江显昌恼怒显现在脸上,可他没有丧失理智。
“花婆子前脚刚被赶出村,你后脚就去找人,这不是摆明说那卖身契是真的吗?”
江池气得脸都青了:“难道咱们就吃了这哑巴亏吗?”
江潮沉声道:“这亏必须吃!”
闻言,江池泄气般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当江浸月说出卖身契是真的时,全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问大堂伯借印泥,就是为了让里正阿爷趁花婆子不注意,把卖身契上的手印弄花。”
陆里正与江阿爷是契兄弟,早就老眼昏花,要不是为了帮兄弟的孙女,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江潮蹙眉:“小妹,你胆子也太大了。”
若是陆阿爷没有帮她,这个时候她就被绑去青楼的路上了。
江浸月背锅背得彻底:“怪我猪油蒙了心,信了他的鬼话。”
她表忠心道:“爹,大哥。这件事情是我错了。
今后,我保证一定会和他断了关系,再也不往来。”
江显昌看出她是真心认错,脸上浮现动容的神色。
他摸了摸江浸月的后脑勺:“好,你能想明白就好。”
“爹今日怕极了你被带走,等见到你娘都没法跟她交代。”
江浸月头一回感受到父爱,笑了笑:“爹,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江池,冷哼道:“说的好听,等见到吕秀才,肯定又眼巴巴跟上去。”
当初江浸月看上货郎,也是这样。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偏偏被江潮听见,喜提后脑勺一巴掌。
江浸月哄完她爹,眨着眼睛问:“爹,咱们是不是得谢谢大堂伯和陆阿爷啊?”
江显昌不假思索点头,之前是他急慌了神,他们如今是他家大恩人,理应要感谢。
江浸月提议道:“每人送一只鸡,再加五斤细面。”
江池嘟囔:“家里没鸡,爹为了给你筹钱,全都拿去卖了。”
江显昌从口袋掏钱,交给江潮:“问邻里买鸡,细面去镇上买,天黑再给人送去。”
江浸月:“大哥,你去镇上把借师父的钱还上。”
不能因为她,让大哥再当三年学徒。
大哥手艺好,又专研活计,还是个吃苦耐劳的性子。
今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好工匠。
更何况,大哥还有两个月就能出来单干。
一个好木匠,三年赚的钱,可不止十两银子。
“对!差点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江显昌把银子交给江潮,嘱咐他多跟师父说几句好话。
门栓滑落,屋门尚未开启。
院子里就传来女子放声大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