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阴凉的地下室里,李屿之一遍遍重复着那些承诺,就像是为他们生锈的感情再添上一层斑驳的白漆。
方梨双瞳空洞,犹如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不作出任何回应。
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太多了……
无论是温商年,亦或者是李屿之,他们都习惯用承诺来撒谎。
她早已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的。
慢慢的,她的呼吸变得微弱,眉心微蹙,再也抑制不住身体疼痛晕了过去。
“姐姐,你醒醒……”
“阿梨!”李屿之抱着她,声音哽咽颤抖,愧疚与担心在这一刻抵达顶点。
……
当方梨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昏暗的地下室,而是采光极好的房间。
炙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的肤色也多了几分柔和。
医生站在床边,朝李屿之嘱咐:“患者骨头多处挫伤,明显是遭过暴力殴打,加上营养不良身体已经处于极差的状态,后续需要好好调养。”
医生每说一句,李屿之眼底的心疼就加重一分,唐欣瑶甚至来不及狡辩,便挨了他一巴掌。
“你居然打我!”唐欣瑶捂着脸,泫然欲泣的同时带着怒意。
李屿之难得对她冷了脸色,一字一句警告道:“唐欣瑶,我说了会履行承诺跟你结婚,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再伤害她。”
话音刚落,唐欣瑶便满含怨恨的看了眼方梨,踩着高跟鞋狠狠跺了一下地板,随即重重地打开房门离开。
伴随着房门砰的一声,李屿之无奈的拧了拧眉心,倘若说唐欣瑶是他的白月光,那么方梨就是他的朱砂痣,完全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他转身看向刚醒的人儿,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姐姐,饿不饿我喂你喝点水,好吗?”
说着,他装作没看见方梨冷漠的眼神,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腰,动作轻柔的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姐姐,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缺什么你就跟管家说,再忍两天就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需要被关在里两天才能重获自由。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一个是如牢笼的地下室,一个是看似温暖的囚笼。
方梨扯了扯嘴角,讽刺道:“好啊,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李屿之握着水杯的手掌缩紧,一时间,根本不敢回答,心虚的同时又觉得方梨过于斤斤计较。
气氛僵持不下时,管家忽然急匆匆闯进来。
“先生,不好了,唐小姐拿了厨房的菜刀说要割腕自杀,您快去看看吧。”
李屿之手中的水杯轰然摔地四分五裂,他猛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眉眼之间充斥着慌乱。
方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无所谓般低垂着头发把玩发丝。
原本静静目睹这一切的医生,忽然关上房门,然后神色紧张的将一张纸条塞进方梨掌心。
“温先生让我给您的,如果您愿意的话,他马上会安排好一切。”
当着医生的面,方梨揭开纸条,赫然是熟悉的字迹。
【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新身份护照,后天我会想办法支开李屿之,安排心腹偷偷送你出国。】
【只要等李屿之结婚生子成定局,我也接手了所有代理案源,届时我就风光娶你回家,做我温商年的温太太。】
在纸条的右下方,还有一行落款:【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她咽下想要嘲讽的话,再次抬头看向医生时,已然是一副被感动的表情。
“医生,麻烦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愿意。”
“愿意做……他的温太太。”她笑得甜蜜,仿佛根本不在意温商年过去的背叛。
医生得到回复后连忙点头,随即十分谨慎的拿回纸条,用酒精灯点燃纸张销毁痕迹。
方梨目睹全过程,始终摆着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直到确认医生已经离开,并且房间内各个角落没有监控,她才快速的褪去了掩饰。
“温太太……”她对着空气嗤笑一声,“温商年,我已经不是大学时的方梨,我不会再相信你。”
她要做的不是温太太,而是借助温商年的势力,继而逃离这里。
只要与外界重获联系,她就有把握一步步迈向巅峰,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