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对未来那渺茫却不肯熄灭的微弱希望。
沈青成了我最严格的考官。
她坐在下面，面无表情。
「不够真！你的愤怒太表面！」
「眼神！林秀的眼神是干净的！像山泉水！但下面藏着石头！你的呢？太复杂！」
「肢体！聋哑人听不到，他们对身体的平衡感和空间感跟常人不同！你的动作太‘健全’了！」
无数次推翻重来。
我累得瘫在地上，嗓子因为无声的嘶吼练习而干疼。
苏玥的朋友圈更新了，是在豪华的表演私教课上，对着镜头比V。
【为《无声的河》努力准备中！莉姐给我请了最好的老师！加油小玥！】下面一片粉丝的吹捧。
我知道，杨莉给她准备的，是速成的“表演技巧”。
怎么哭得好看，怎么笑得上镜。
她们要的是“像”，而不是“是”。
《无声的河》试镜现场，气氛凝重。
走廊里坐满了或紧张或自信的演员。
大咖云集。
苏玥也在。
她穿着当季高定，妆容精致，被助理和杨莉簇拥着。
看到我和沈青，她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哟，姐，你也来了？」
她走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试哪个角色啊？不会是那个哑女吧？」
她夸张地掩着嘴笑。
「啧啧，真可怜。连句台词都没有，全靠瞪眼？」
「这角色跟你倒是挺配的，反正你在沈青那儿也学不到什么正经台词功夫。」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
沈青眼皮都没抬，翻着她手里的剧本。
杨莉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青：『沈大经纪人，还没放弃呢？这种大制作，你们青禾……呵，也够得着？」
她又转向我，假惺惺地说：「晚晚，何必呢。回来吧。玥玥心软，只要你开口……」
「杨莉。」
沈青合上剧本，终于抬眼。
「管好你的人。这里是试镜现场，不是菜市场。至于够不够得着…」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陈墨导演的戏，靠的是真本事，不是嗓门大和衣服贵。」
杨莉脸色一沉：「你！」
「下一位！苏玥！准备试镜！」
工作人员喊号。
苏玥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跟着助理趾高气扬地进去了。
沈青低声对我说：「别管她们。专注你自己。记住林秀的感觉。」
我点点头，闭上眼，让自己沉入那个无声的世界。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苏玥出来了。
脸色有点白，但强撑着笑容。
杨莉立刻迎上去：「怎么样宝贝？」
「还行吧，」苏玥声音有点虚，「导演让我演了一段和姐姐争吵的戏……莉姐，我觉得我情绪挺到位的。」
「肯定没问题！」杨莉给她打气。
这时，试镜间的门突然打开，陈墨导演的助理探出头，脸色不太好：「苏玥的经纪人杨莉女士在吗？导演请您进来一下。」
杨莉一愣，随即堆起笑容：「好的好的！」
她拍拍苏玥，快步走进去。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