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晋王妃极为不痛快,莫名其妙发脾气,府里的下人现在是能躲就躲着这位主母,躲不过的便想了法子将一些不怎么值钱但容易摔出声音的瓷器送到晋王妃手下,她扔东西泄愤,总比把气撒在人身上好吧。
府里下人委屈,晋王妃自觉自己更委屈,从圣旨下就,到陈妃入府,她没一天痛快,偏生晋王还躲着她,半个月来竟然见不到一面。
若不是侍候的丫头劝她,这旨意是皇帝下的,晋王是因为无颜面对王妃如此等等,严氏只怕早已恨疯了。
晋王不见严氏其实没那么复杂,他就是不想见人而已,所以今天一回府见到严氏盛装来到前厅就知是躲不过去了。
“王爷都快记不得府里有个王妃了吧”严氏一开口就是满腹委屈,姬顾若是以前必定百般安慰化为绕指柔,但如今只觉得硌得慌,这个王妃还真有几番真心向他呢。
“陈氏是为了照顾两个小郡主才嫁到我们府里,我知道你不高兴,所以吩咐了赵书,将西院收拾出来,按照侧妃例供着她们三人,一应起居饮食交由陈妃自己做主”晋王道。
晋王妃生气的地方就是这里:“王爷这话也不对,既然是入了王府,自得遵守王府的规矩,奉我为主母,这样做算什么意思”。
晋王吩咐小丫头倒茶来,狠狠灌了两口热茶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拿主母的架势去压那三人,我答应了父皇好好照顾两个小郡主,陈侧妃不会碰,你放心吧”。
晋王妃听了这话,心里立即舒坦了,只是脸上依旧端着继续听晋王说话:“太子才是父皇真正的儿子,哪里来的隔夜仇,为天下计才放弃太子,并不意味着父皇弃了这个儿子,所以你好好的待她们三人,日后父皇也不会委屈你”。
晋王该说的已经说了,晋王妃要是聪明就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聪明也不大要紧。
“王爷,你我夫妻多年,难道我真是那样狠毒的人,会容不下两个小郡主,我不高兴是王爷什么也不跟妾身说”严氏心里已经舒坦了,但嘴巴上还得讨点委屈。
晋王听了这话,并无表情,他的一双眼睛盯着严氏把她看得极为不自在。
严氏道:“王爷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晋王把话题岔开问道:“婧儿呢”。
“齐王妃娘家母亲做寿,约了好多贵姐去看戏,婧儿也去了”晋王妃道。
“婧儿十一岁了”晋王这话压得很低。
严氏摁着唇角:“是啊,再几年就要出阁了”。
“你有没有中意的人?”
“顾文郎比婧儿大一岁,妾观他行事做派是大家公子该有的样子,家世也配得上,王爷觉得呢”严氏说到这里就来了兴致。
晋王心里冷笑不已,果然这时候都算计起来,顾家可是齐王妃的娘家,这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站位齐王,她的王妃果然是看不上他,既然看不上为何当初嫁给他,当初求娶是你情我愿的是,想到这里,姬顾心里对严家是越发的不满,但他面上不显,平静道:“孩子还小,再看看吧”。
晋王妃有些不悦,正要再说,就见有小厮进屋说是云亦之带着卫度来了。
晋王听了这话,丝毫不管晋王妃,径直起身到门口接了两人,直接去小书房说话。
晋王妃看着扭头就走的晋王,咬紧牙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
卫度的气色不错,许是因为近来颇受重用的缘故,三人在书房只留赵书伺候。
因为天气渐冷,赵书命人拿了炭盆放在四个角落,将书房弄得十分暖和。
晋王去了披风,对云亦之道:“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有要事”。
云亦之朝卫度使眼色,晋王颇为奇怪看卫度,这两人又有什么事。
“听说晋王殿下娶了陈妃却没留宿她那里”卫度支支吾吾。
晋王眉眼一挑:“从哪里听来的”。
卫度傻笑:“从家中姐妹那里听来的,都夸晋王殿下长情”。
晋王叹了口气,这真是,那院子都围成铁桶一般,还能传出话或者有意?
“你们没点正经事?”言外之意是没事滚。
云亦之和卫度都有些失落,他们兴致勃勃的来听内宅私事,可人家晋王不傻不给打听。
卫度挠挠头讨好道:“有正经事,晋王殿下别赶人”。
“说”晋王没好气。
云亦之坐到晋王的右手边的炕上,卫度很自觉的找了个位置坐好,然后绘声绘色开始说今天的大新闻:“今天的事,齐王殿下给太子府的人求情,被圣上训斥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用入阁了”。
晋王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暗道前世没这出啊,再看云亦之高兴的连连点头,就差手舞足蹈。
卫度继续说:“今儿个内阁议事后,皇上找了吏部尚书讨论跟太子属官以及亲系官员的处置。吏部都是齐王的人,大概是将这消息透漏给齐王,齐王就到陛下跟前求情,听说啊,陛下大骂齐王,房顶都快震塌了”。
晋王眯着眼,抵着额头,这都是什么事。
“你不高兴”云亦之开口问晋王。死对头齐王被骂,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晋王就算没有非常高兴,但一般的高兴也该有啊,怎么是这样子,难不成还同情齐王不成?
晋王挑眉:“怎么可能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这不像齐王的风格”。
云亦之也深有此感道:“看起来像是林至的手笔”。
晋王差点喷笑,云亦之说话越来越精辟了。
“你们应该不是专程来讲齐王的倒霉事的吧”晋王把话题绕回来。
云亦之收了笑容,郑重的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我们来是想说太子被废后留下的那些空缺,要不要争过来”。
晋王沉默不言,隔了许久:“太子废后,那些留下来的空缺,该怎么补,这是父皇和内阁吏部要头疼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没见齐王都讨了不是。”
卫度起身上前焦急道:“齐王是说情才得了不是,皇上不会容许太子的人继续在朝上,这空缺咱们该争一争”。
晋王示意他坐下别急:“我知道你们两人都是为了我好,但现在不是好时机,太子的事,父皇就跟火药桶一般,喜怒不定,做什么就可能错什么”。
卫度要再争,云亦之却对他努努嘴。卫度便没了声音,云亦之接着笑道:“殿下想的深远,但也得为有些人考虑一番”。
晋王抬手止住他的话:“我想一想,你们都不许动,听到没”。
晋王特意看了一眼卫度,知道他的心思最为活络。卫度被这一眼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低下头。其实云亦之也是内疚当初推了沁雪弃了卫度,想要趁这机会补偿一二,所以才一再争取。
“你的事,我放在心上,必定给你找一个好的位置,这次上位的这些人,皇上或许还记着太子心里有膈应,这前程未卜的,你争来做什么”晋王对卫度细细说道。
卫度听了这话心里一暖笑道:“还是殿下细心”。晋王见他如此,心内有些纠结,他真是看不穿卫度了。
云亦之心里也松了口气,是他急了,以为齐王摔了跟头,这边可以使点力,现在看来还真不能冒尖。
“没错,这当头谁冒尖都得惨”晋王仿佛看穿了云亦之的想法,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