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虎正唾沫横飞地讲他在《侠客行》里怎么用”凌波微步”躲过武当七侠的围攻，赵立男在旁边插科打诨，说要拜他为师学”嘴遁”。我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绿色字符，听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脑子里却像开了个窗口——
这DOS界面上的江湖，再过两年就要被《石器时代》的彩色宠物取代了。那些靠打字施展的”降龙十八掌”，会变成《传奇》里带着火光的大刀；后来《魔兽世界》的艾泽拉斯大陆一铺开，连襄阳城的城墙都显得单薄；再往后，手机屏幕上点几下就能放技能的《刀塔传奇》，VR眼镜里伸手就能摸到的虚拟剑刃……这文字堆出来的武侠世界，终究要被更鲜活的光影淹没。
可奇怪的是，看着李志虎为了一句”你使出六脉神剑，击中敌人左肩”激动得拍桌子，突然觉得这笨拙的热血，比后世那些一键释放的大招更有分量。这才是刚开始啊，一个属于游戏，也属于我的大时代……
“嗡——”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电流声，像老式电视机没信号时的杂音。紧接着，那个冷冰冰的机械音钻了进来：
【恭喜宿主完成第二阶段任务：全学科以A成绩通过入学测试。】
【奖励发放：《九阳真经》全卷（熟悉度80%）。】
话音刚落，一股热流突然从丹田炸开，顺着四肢百骸疯跑。像有无数个小暖炉在血管里烧，又像被晒得滚烫的温泉裹住，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在发烫。骨头缝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又麻又痒，却不难受——反而有种堵塞多年的管道突然被打通的通畅。
我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胳膊上的肌肉好像在自己跳动，皮肤下隐约有股劲儿在往外冲。眼前的宿舍突然变得清晰，连李志虎键盘上的指纹都看得一清二楚，窗外的蝉鸣钻进耳朵，居然能听出三只蝉在不同的树上叫。
“你咋了？脸这么红？”赵立男伸手想碰我，被我下意识一躲，他的手居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劲儿弹开半寸。
“没事……”我嗓子发紧，感觉浑身的力气快要溢出来，得使劲憋着才不至于跳起来。李志虎还在嘟囔”肯定是被我的江湖事迹震撼了”，我却满脑子都是”气沉丹田””周天循环”这些词，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那一晚睡得格外沉，梦里全是金色的气流在体内转圈。第二天早上被赵立男的惊呼声吵醒时，我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双手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
“我操！你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赵立男指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昨天还跟豆芽菜似的单薄，今儿个肩宽了半头啊！”
李志虎揉着眼睛凑过来，突然”嘶”了一声：”你小子偷喝我家的蛋白粉了？胳膊上这线条……”他伸手戳了戳我的胳膊，像摸到石头似的缩了回去，”可以啊，昨晚偷偷去操场练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T恤确实紧了点，袖口绷着胳膊，连手背的青筋都比昨天明显。镜子里的人轮廓好像清晰了些，下巴尖了点，眼神也亮得吓人，近视的眼镜，好像也可以摘下来了？
“可能是……水土服了？”我摸着后脑勺笑，总不能说自己练了《九阳真经》。
“拉倒吧。”赵立男突然贱兮兮地凑过来，”是不是偷偷跟慕容白学啥了？那小子神神秘秘的，说不定家里有祖传的秘籍……”
“要学也是学《侠客行》里的武功。”李志虎翻了个白眼，突然眼睛一亮，”哎，你这变化，跟我游戏里练完’九阳神功’似的！内力一涨，体格都跟着变！”
他说着就往电脑前冲：”不行，今天我得把’九阳’练满，说不定练着练着，我也能长个五厘米！”
赵立男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练游戏能长高？那我早该两米了。走，晓曦，今儿个带你去食堂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黑暗料理，比你那什么神功管用。”
我跟着他们往外走，感觉脚步轻飘飘的，像踩着棉花，却又稳得很。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光斑，我突然想起昨晚脑子里那个声音——未来还会有其他功法？比如天照功？
身后传来李志虎的喊声：”等等我！把’九阳真经’的秘籍调出来抄两页！万一有用呢！”
我笑着回头，看他抱着键盘跟过来，突然觉得这99年的夏天，好像比记忆里更热，也更有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