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见这金贵的小公子被打的这么狠，愣住了，没想到姜姒会突然动手。
老人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哎，好好教育，别打孩子，他还小呢。”
他粗糙的手在姜辰辰脸颊上摸了摸：“这脸都肿了。”
小家伙眼眸含泪光，鼻尖传来怪怪的味道，他浑身写满了抗拒，不想让老人碰自己。
可碍于大姐的威严，他愣是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
姜姒冷笑：“都八岁了，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还小呢。”
她眉头蹙起来，看了姜辰辰一眼，面颊冷若冰霜，令人生畏：“姜辰辰，道歉！”
姜辰辰被吓得一哆嗦，他脸色惨白，无声的哭泣着。
小家伙想嚎啕大哭，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挨打，哭的压抑，肩膀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老人面色惶恐万分：“倒是小公子的衣服，不小心被我弄脏了。”
老人抿抿干燥的嘴唇，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姜姒低眉扫了一眼姜辰辰的衣衫，确有一处弄脏了：“不用赔，拿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她望向骨瘦如柴的老人，他两眼浑浊，浑身没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生了满头华发。
姜姒心中酸涩不已，多问了一句：“老人家，你家中就你一人吗？”
老人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出来：“哎，我还有个孙儿呢，可聪明了。”
“我多卖点菜，将来好供他读书。”
老人深深朝姜姒鞠了一躬：“今日，多谢小姐宽宏大量。”
本不是什么小事，可若这些小姐少爷追究起来，也能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姜姒站在原地，看着那老人佝偻着背，推着推车一车的菜，步履蹒跚的走着，她声音清冷：“知道阿姐刚才为什么打你？”
姜辰辰眼泪还在大颗的往下掉，双眸看向那背脊佝偻，步伐沉重，一路撞人，一路道歉的老人，心中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府里学堂嚣张跋扈惯了，祖母说，谁都得听他的，只要他高兴，想干嘛干嘛。
哪怕把人杀了出气，也有将军府给他撑腰。
姜辰辰低头，抽泣：“不尊老爱幼。”
姜姒低头扫了他一眼：“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成天喊打喊杀的，真以为自己是天子？”
“你祖母纵容你，你以为她最疼你，什么都向着你对不对？”
姜辰辰含泪点头，本来就是。
姜姒冷笑：“那你可知道。”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姜姒声音冷沉：“杀人是要偿命的，姜辰辰，你要真杀了人，现在就是被人拖出去打死，将军府也不占理！”
“父亲身为将军救不了，你祖母更救不了你。”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活活打死。”
“或许，会砍掉你的手，砍掉你的脚，最后砍掉你的脑袋。”姜姒的声音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姜辰辰小脸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好像真的手脚脖子，都在痛。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活该，一命抵一命。”
“我每年顶多在你坟前烧柱香。”
姜辰辰想到那个场景，大姐不管自己，他会被人活活打死，折磨，然后死掉，竖了一座小坟墓。
那坟墓上的名字，赫然刻着“姜辰辰之墓”这五个字。
小家伙被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小身板猛烈的颤抖了起来，眼眶红红的，眼底写满了害怕和恐惧。
姜姒看到幼弟吓得快要尿裤子了，脸色苍白无力，她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声音冷沉：“只是母亲会为你哭瞎了眼，一辈子活在痛苦自责中。”
“她会怪自己为什么没教导好你。”
“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哇”的一声，姜辰辰听到那个死字，崩溃到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想到因为自己死了，母亲难过的样子，他更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哭的伤心欲绝，声音嘶哑：“大姐，我还这么小，我不想死呜呜呜”
“我再也不杀人了。”
姜姒低头问他：“那你还觉得你祖母是为了你好？她纵容你杀人，溺爱你，就是对的？”
姜辰辰惶恐害怕极了，他只是小，不是傻，杀人要偿命，他还不想死。
小家伙红着眼，头摇的如拨浪鼓似的。
他隐约感觉到，大姐说的都是对的，祖母好像对他过分溺爱，在往另外一条不归路引导。
嗜杀，残暴，目无法纪，欺男霸女，最后姜家被萧景定罪，被姜辰辰欺负的人，纷沓而来，要了他的命，姜辰辰在牢里死的很惨。
手脚被砍断，头颅落地，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这就是姜辰辰上辈子的结局。
姜姒见他哭害怕到浑身颤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眼中却没有丝毫心软。
自家孩子，自己不教育好，等别人替你教训，没轻没重，会要了他的命。
上辈子她一心眼里只有萧景，忽略了幼弟太多。
姜姒牵住他的手，在路边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哄他，姜辰辰仰头看她，眼眶盈满了泪光，声音奶声奶气：“谢谢姐姐。”
幼弟此时虽然顽劣，却长得粉雕玉琢，虎头虎脑的，她没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
“我送你去刚才那个爷爷家住五天，去不去？”
“这几天，你祖母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待着好好思考一下，好不好？”姜姒弯腰，打一巴掌给颗糖，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姜辰辰留在姜府，姜老太就会如影随形的跟着，离不了，好像真是她手掌心的宝贝疙瘩。
姜姒拦着，只会闹的家宅不宁，整天鸡飞狗跳，姜辰辰也会受影响。
姜辰辰咬了一口糖葫芦，眼睫挂着泪珠，乖乖点头：“那，姐姐，你记得要来接我回去。”
姜姒还怕他不同意，准备上强硬手段，丢去乡下一段时间。
他同意的这么快，倒让她省心不少。
姜辰辰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他才摆脱了要去乡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