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果好一阵才按捺住澎湃的心跳。对于先前问王老头的问题，他有了自己的答案。
要想成为一名星球猎客，除了身手好，至少还得具备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是个吃货；第二，你得有足够的钱来买装备。
对于第一条，谢果天生具备条件，他小时候的饭量就比得上两个成年人。对于第二条，差得有那么一点点远。
谢果哪里知道，正是自己吃货的样子吓飞了天性小气的“水刀客”。
心愿既已落空，懊悔也没意思，谢果换上潜水服，从河底跑步回第八矿区。
上岸后他又乘车到第八矿区的9号集贸市场买了些肉肠，顺便也给阿楠带了两盒巧克力。这些东西他们小镇大多没有，即使有也是快过期的。
谢果原本也想给自己买两袋牛肉干，考虑到要使劲攒钱，舔了舔嘴唇又把牛肉干放回去了。
……
今天中午，矿场上也发生了一起打斗。这是一起风流事件引来的争风吃醋。两个有妇之夫为了一个俏寡妇，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分难解，旁边同样观众一片。
周远看得很奇怪，这二人都是身强力壮之辈，但是每一个动作拆分开，都好像是在把脸送上来等别人打，而对方偏偏又不打，还把自己的脸颊同样送上。
这么一看，两个大老爷们一来一往就不像是在打架了。
像什么呢？像在跳贴面舞。
周远不敢继续往下看，找到偏僻处，悄悄取出纸笔，又像往常一样在小本子上画“搏击连环画”。
毕竟没有正式学过画画，画中的背景都是极其潦草，云朵就是个椭圆，大楼是个立方格。然而人物的动作干净利落，不比那些外面卖的小书差。
尤其是其中的主角“无面侠”，招招凌厉。
关于无面侠究竟是以谁为蓝本，时间长了，周远自己也有点模糊。或许无面侠已不代表任何人，就是无面侠自己。
除了这些连环作品，周远今天还多画了一幅画：一个少年持刀从天而降，把某个大肚子壮汉劈成了一道烟。
少年是谁，大肚子壮汉又是谁，其中影射不言而喻。
周远看了挺满意。
收笔时风吹过山口，本子一页页随风翻舞，页面里的“无面侠”动作连成一气，腾跃挥洒，远比刚才所见的斗殴要精彩万倍。
半个小时后，钟声敲响，又该做工了；五个小时后，“轮船”开到了矿场，矿工人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
天刚黑，谢家兄妹就早早吃过晚饭。
没多久，一个家伙偷偷摸摸地溜进他家院子，门口的“大黄”汪汪大叫，搞得阿楠差点以为是来了小偷。
结果却是周远，他带来了大半块煮熟的牛肉和一锅牛肉汤。
这小子放下东西，搓了搓手，似乎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谢果也没辙，这种事他已习惯了，等人走出院子才想起说了句：“小远，走好啊！”
“嗯嗯。”周远答应着，再多走两步都到他自个家院子了。
周远和他妈算是镇上的异类，就算穷得叮当响，也不愿多占别人一分便宜。谢果经常教育阿楠，这是一种贵气。要想向李姨学习，就要学李姨身上的高洁品质。
谢果打算明天再让阿楠送点肉肠过去，一定要讲明是学习插花的学师费。不收下就不学了！
牛肉汤香味扑鼻，谢家兄妹二人虽然已吃过晚饭，又拿来小碗，各自盛了一碗。
谢果喝着汤咂嘴，同样是牛肉汤，他和阿楠就煮不出这种醇香味。
他见大黄在旁边摇尾，吐着舌头想好事，笑骂道：“你小子也学会欺负老实人了？这是人家周远送来的汤，没你的份。”
阿楠也吩咐道：“下回小远哥过来，不许再乱叫。你忘了么，你刚出窝时还是小远哥把你从路边抱回来的呢。”
“它哪里还记得！”谢果暗自叹息：这年头连看家狗都要欺负老实人。其实周远哪里是真怂，他胸腔中分明有股浩荡之气，早晚会引爆胸腔里的小宇宙。
“大哥，是矿上有人说小远哥怂吗？”阿楠瞪着眼问。
谢果思量了下，放下碗，认真地道：“妹妹，我想跟你说个事。这个事我以前也提过，可能你已经当耳边风忘了。”
阿楠一怔，很少看到她哥哥这样一本正经准备发言的样子。
“你已经十三岁了，不算小孩子了。”
阿楠更不解了：什么意思啊，我就问了一句有没人说小远哥怂，怎么扯这么远。
谢果不理会妹妹的神情，继续道：“你应该分辨出，有些话是人家在跟你说，你可以回也应该回答；还有些话是人家的内心独白，这些话是别人藏在内心里的，是隐私，就算你读懂了也不能回答，不该回答。”
阿楠道：“我读不懂人家内心的想法啊，就像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我就完全不明白。”
“是这样的，”谢果变着法子解释道：“有时候，人自言自语时虽然没发出声音，可是和说话时一样习惯动嘴唇。你的确不会读心术，但是你有另外一种奇异能力，能轻松读懂旁人的唇语。”
阿楠想起来，这事她哥以前是提醒过，还不止一次。她晃着手指道：“别说了！下回我慢点，再慢点，确定是耳朵听到了才回答。”
别看这丫头点头快，态度也端正，谢果只能心里祈求：但愿如此。
阿楠刚想接话，忽然想起没有听到“但愿如此”这四个字，赶紧拿手把嘴捂住。
也不枉自己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算是有点小成果。
谢果又给自己舀了一大碗汤，以示庆祝。
……
防卫部基地设在一片旷野上，第一星球来的专家效率很高，当天就做出了那四具骸骨的复原图。
当孔聚涛把电子图拿给陈子实过目时，陈子实也是大吃一惊。
屏幕里的那四个三维人体丑陋难言，长发獠牙，皮肤皱如树皮。更难以想象的是，从头到脚，如被包裹在绿色红色的脓疱里。
这些东西与其是说人类，不如说是远古吃人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