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薛洋那一句平静的质问，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让整个演武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在他们眼中卑微如尘埃的“废物”，竟敢当众挑战即将封神的柳如烟。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柳如烟的眉头，也因这句意料之外的质问而微微蹙起，一丝不悦浮现在她那绝美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个比柳如烟更加冰冷、更加威严的声音，从观礼台的最高处传来。
“放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白发如雪、面容却如中年女子般美丽的女人，缓缓站起身。
她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恐怖的威压便如潮水般席卷全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呼吸困难。
“冰心战神！是冰心战神！”
有人认出了她，失声惊呼。
冰心战神，大夏国最顶尖的强者之一，也是柳如烟的导师。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薛洋，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感，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斩断凡俗情缘，心无挂碍，方能攀登武道巅峰。这是自古以来，所有强者的必然选择。“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如烟能有此觉悟，是她的机缘，也是我大夏之幸。你区区一介凡人，不仅不知感恩，反而在此质问，是想动摇她的道心，阻碍我大夏再添一位战神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将薛洋定义为了“大夏的罪人”。
压力，再次升级。
【叮！检测到更高层级的强者威压与道德绑架！屈辱值+99999！宿主，别犹豫了！只要你点头，你失去的，本系统千万倍还你！你将瞬间无敌，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这个老妖婆！】
系统在脑海中疯狂咆哮，诱惑着他。
但薛洋的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无敌？他早已当腻了。
他只是冷眼旁观着眼前这出荒诞的戏剧，观察着众生百态。
他的儿子薛星寒，在冰心战神开口后，眼中那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强者的无限崇拜和向往。
他的小姨子柳如雪，满脸担忧和焦急，却在冰心战神的威压下，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而周围的旁观者，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就在这时，天空风云突变！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撕裂云层，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了演武台中央的柳如烟！
神圣、浩瀚的气息，弥漫开来。
“是神选异象！天呐！是神选异象！”
冰心战神见状，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她高声宣布，声音激动得发抖。
“哈哈哈！好！好啊！如烟，你不负我望！因斩断情缘，心境圆满，引动天地共鸣，今日，你将在此地，一步登天，晋升为我大夏第九位战神！”
全场沸腾！
柳如烟的弟弟，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柳乘风，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像个小丑一样跳了出来。
他指着薛洋的鼻子，破口大骂。
“废物！你这个废物看到了吗？我姐姐就要成为战神了！就是因为摆脱了你这个拖油瓶！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还不快滚！别脏了我姐姐封神宝地！”“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是柳如雪。
她终于鼓起勇气，冲了上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弟弟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柳如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乘风骂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忘了你小时候生病，是谁背着你跑了几十里山路去求医？你忘了你做生意被人骗，是谁拿出所有的积蓄帮你还债？这些年，姐姐在外面修炼，是薛洋一个人，又当爸又当妈，拉扯着两个孩子，操持着整个家！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为薛洋辩护，历数着他过往对这个家庭默默无闻的付出。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与眼前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柳如烟的“斩断情缘”显得更加讽刺和无情。
柳乘风被扇懵了，随即恼羞成怒，转而对一旁的薛星寒进行恶毒的洗脑。
“星寒！你听到了吗？你可千万别学你爸那个废物！你要记住，你是战神的儿子！你的未来，是星辰大海！这种凡人的亲情，只会拖累你！”
薛星寒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这无声的二次背叛，像最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了薛洋的心。
他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渐渐冷却。
罢了。
他原本想带着女儿，就此离去，不再理会这场闹剧。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决定留下来。
他要亲眼见证，柳如烟的“巅峰时刻”。
他也要让他的儿子，亲眼看清楚，他崇拜的、追随的，究竟是一条怎样的“强者之路”。
金色的光柱中，柳如烟的气息节攀升，恐怖的晋升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向四周扩散。
周围的宾客们，实力稍弱的，已经东倒西歪，面色惨白。就连那些所谓的强者，也纷纷运功抵抗，一脸凝重。
唯独薛洋，他抱着怀中的女儿，静静地站在那里，安然无恙。
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压，吹拂到他身前三尺，便如春风拂面，自动消散。
这诡异的一幕，形成了一个无人察觉的、诡异的对比。
“爸爸……”怀里的薛星瑶被吓坏了，小声地问，“妈妈……妈妈是不是生气了？她是不是不要瑶瑶和爸爸了？”
薛洋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女儿的额头，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深意。“不，瑶瑶。“
她只是……走上了一条很窄很窄的路。窄到，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终于，光柱散去。
柳如烟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气息，已经强大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但她的那双美眸中，却再也没有了丝毫人类的情感，只剩下绝对的理智和冰冷，宛如神灵，俯瞰众生。
她成功了。
她成功晋升为大夏战神。
她环视全场，声音清冷地宣布了自己的封号。
“从今日起，我之封号——”
“无情。“
听到”无情“这两个字，一直沉默的薛洋，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妻子这番决绝行为的根源。
不是什么强者之心，不是什么斩断情缘，而是修炼了那禁忌的、早已被他废除的——无情道。
柳如烟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薛洋和他怀中的女儿身上。
她像是在做一个最无关紧要的判决。
“薛星寒，天资卓越，当随我修行。薛星瑶，资质平庸，便由你抚养。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她企图用这种方式，彻底割裂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
然而，薛洋却在此时，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是用一种看穿一切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他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柳如烟，你所谓的武道巅峰，所谓的无情战神……”
“就是成为别人的傀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