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20岁生日,也是我决定再度开展自己人生的一天。我的指尖摩挲着怀中那本磨得发亮的游记,心中泪水泫然而下。我翻开了最后一页,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好好活下去,去见识下外公也没见过的广阔天空!”墨迹早已发灰,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十年来,我像只困在过去的玻璃瓶里的苍蝇,撞得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口,直到生日这天才我突然明白,外公的游记绝不是要我困在回忆里,而是让我努力的活下去,走上那条连他都未曾踏足过的成仙之路。
想明白后,我吸了吸鼻子,摸出裤兜里的偶然顺来的打火机,缓缓地将游记点燃,丢在了空地上,任它缓缓燃烧。毕竟走出回忆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一些本就带有回忆的东西,所谓睹物思人就是这般。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团跳动的火焰,就像是把我的过去一点点在烧灭一般。那些记载着故事的文字在火中蜷曲、变黑,最后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絮,也是正式宣告了我的新生。就在火焰即将熄灭时,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火舌中心有个东西,任凭烈焰如何灼烧,始终保持着原形。我心里一动,捡起一根被烧焦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灰烬 —— 一张长方形的符纸赫然躺在其中,边缘连一丝焦痕都没有!我欣喜若狂,心想这一定是爷爷给我留下的宝贝。我顾不上灼手的余温,直接就用手把它给拿了出来。
纸是深沉的玄黑色,摸起来不像纸张,倒像某种柔韧的皮革,而且水火不侵,很是让人惊奇。上面用金色朱砂画着诡异的纹路,线条扭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律。我盯着那些纹路,脑子里飞速闪过游记里的记载 —— 是入道符!传说中,入道符是修道门派耗费不少资源制作的,用来发掘璞玉的一种符纸,能强行打通凡人的灵脉,引灵气入体。游记里说这叫 “乘风起势,一遇风云便化龙”。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缘,没想到竟然就藏在这本被我翻烂的游记里!这笔迹苍劲凌厉,绝不是外公那手温和的小楷,可他却特意将这等宝物藏起来留给我 —— 答案不言而喻。
我攥着符纸往附近的街道跑,路过街角的免费饮水点时,拧开龙头接了半瓶水。按照游记里的记载,将符纸浸入水中,看着那玄黑的符纸竟真的化作一缕缕金芒,在水中缓缓消融,最后凝结成一颗米粒大小的金珠。我仰头将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随后我寻找一个地方静坐感受体内气息的变化。。大概过了半小时,我体内开始生成一股诡异的蓝色气息。它从丹田出现,一瞬间就已经遍布四肢百骸,就像是新造了一条条蓝色血管一般。我尝试着内视自身,发现在丹田处,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一根蓝色的,游记里称为主脉络的经脉。脉络上还漂浮了一片蓝色的,像是雪花一样的菱形晶体。它不知疲倦得围绕着柱子旋转。我尝试调动体内的这股力量,结果菱形晶体顷刻加速旋转,一股能量从体内喷发而出,让我这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能成仙一般。
这种情况参考游记的话来说,就是踏入了修道的第一步,也就是寻道境。据游记所说,寻道境是修仙问道之人最为基础的一个等级,意为寻找自己的“道”,根据寻道的境界不同,可以分为“始境,入境,化境,破镜,大圆满”5个等级,体内菱形晶体对应1-5颗。而我体内的情况,也是证明了我现在已经是寻道始境的事实了。
正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惊喜之中中,我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回头一看,院长爷爷正气喘吁吁地站在我的身后,两鬓的白发被晨风吹得乱颤,鼻尖上架着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估计是从孤儿院开始一路打听下来才找到的我。“给你带了手机以及一些钱财,希望对你闯荡社会有帮助。”他声音沙哑,却在转身时悄悄抹了把眼睛。我看院长两鬓斑白,中间还秃了很大一片,皮肤上遮都遮不住的老年斑,也是很感激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接济了我。我深受感动,重重跪了下去,给他磕了好多个响头,多谢他的恩情。他笑着把我送上了前往蟠龙县中心的公共汽车,随后也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嘴里一直念叨“注意安全”,“有空回来”之类的口型,直到我在车上再也见不到他之后才算作罢。
我一路乘坐公交车来到了蟠龙县,也就是我所处地方的正中心。蟠龙县中心比我想象中繁华,虽然不及我小时候所住的省城就是了。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捏着兜里的五百块钱,我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管家给我的零花钱都是论沓算的,那时候一根进口棒棒糖就要五十块。正发怔时,我闻到一阵柠檬水的清香,抬头看见 “小雪奶茶店” 的招牌,心想正好想喝点冰的东西,也就点了杯招牌柠檬水,四块钱的价格让我松了口气,也让我对蟠龙县物价有了一些基础的概念。 —— 看来这五百块,足够我撑一阵子了。
捧着冰凉的塑料杯,我沿着街道慢慢走。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脸上,路过服装店时,橱窗里的镜子映出我的模样:洗得发白的 T 恤,磨破边的牛仔裤,头发还是有点凌乱的,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整个人哪怕没怎么打扮,帅气依然掩盖不住。几个在路边择菜的阿姨频频往我这边看,其中一个烫着卷发的阿姨笑着招手:”小伙子,看你应该没有工作的样子,何不试试去应聘保安?蟠龙花园在招形象保安呢,就喜欢你这样精神的!”我听后当然很是兴奋,真是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我立即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蟠龙花园门口。
蟠龙花园果然气派,雕花的铁门足有两人高,门柱上蹲着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口的招聘启事红得刺眼,”形象保安,月薪一万起” 几个字用金粉写就。保安队长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三四岁,肩宽腰窄,自我介绍说姓赵,是体育学院毕业的。他仔细端详了我不久,说道:”试用期一个月,管吃管住,” 他拍着我的肩膀笑”好好干,这小区的业主可都是大人物。”说完我就随着他的带路,来到了保安宿舍。
保安宿舍是以前的售楼部改造的,出乎意料的宽敞。每个保安都有独立的房间,衣柜里甚至配了统一的西装制服,赵哥说这是 “形象岗的排面”。我对着镜子穿上那套藏青色西装,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上一次穿西装,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白天站在岗亭前,帮业主开车门、提行李,听着他们闲聊股市和奢侈品;夜里就窝在宿舍里,凭着记忆回想游记里的内容,尝试着修炼。外公在书里记载了不少道法心得,可惜我按照记忆试了几十种法门都毫无用处。但即便如此,那些关于道法的记载,还是让我眼界大开。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我像超人一样的作息不仅让业主们惊叹,也是让赵哥向我取经,问我是喝了哪家的咖啡才这么精神。我打了个马虎眼就糊弄了过去,不过原因大概就是踏入寻道后,我对于睡眠和饮食就没那么必要了,这也就是古人为何会有绝食一说了,也不是他们不吃,而是大部分都没有必要。不过我也很是好奇,为何蟠龙县好像并没有什么修道之人,而在爷爷游记里,遇到修道之人跟喝白开水一样轻易呢?而这问题的答案,我在本县最大的图书馆里找到了。
原来,在大概10年前,也就是在我离开省城半年后,省城中被人探索出了一处巨大的神秘陵墓,引得大部分的修士趋之若鹜。结果没有多久,那处地方在一顿强光之后,突然发生了波及整个省城的大爆炸,数以千万计的高低修仙之人死在了这场浩劫之中,整个省城都夷为了平地。处于省城边缘侥幸存活的凡人,在被北方加起来共计8个城市如同赶羊群一般,赶到了蟠龙县。
蟠龙县作为龙国北方8市1县中唯一一处被遗弃之地,其实作用就类似于难民营,修道之人早就已经能跑就跑了,多年来凡人也是只进不出,结果导致现在蟠龙县的人反而对修道之事知之甚少了了。至于蟠龙县为何会成为遗弃之地,大家都是众说纷纭,但主流的说法是:数百年前席卷,龙国北部发生了一场大灾难,它的源头便是蟠龙县北部的悬崖。
我回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偷跑出去时候,那一片永远都是黑色的悬崖,以及抬头往北望去,永远都是黑色的永不消散的雾霾,恐怕这种说法所言非虚。一想到孤儿院就建立在这种地方,我也是立马下定决心多赚钱帮孤儿院搬个好地段才行了。
又干了一个多月,我对于业务已经是越来越熟练,不仅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啥的都做了,连驱鬼辟邪这类活也接了,毕竟这里的人不懂修道,但在我这位修道之人眼中看来就是熟门熟路了。不过我在蟠龙花园内解决的都是一些无等级的游魂野鬼,每次它们一看到我,就自觉逃了,搞得我连实战经验都没有,很是郁闷。
而且别看外公游记写的那么详细,他里面的道法我是一个都用不了。究其原因想必是我和他的道不一样。不过了解一下他的道,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也是很重要的。所以这一个多月虽然我一点道法没学会,但还是在认真钻研,一些理论上的知识也是学会了不少。
这天夜里轮到我值夜班,凌晨两点多,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寂静。我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姑娘正朝着岗亭跑来,裙摆被夜风掀起,露出纤细的脚踝。她身后跟着一团橘色的影子,仔细一看竟是只半大的猫咪,毛色是橘白相间,此刻却双眼赤红,嘴里发出不像猫叫的低吼,四肢着地狂奔,速度快得惊人。更让我心惊的是,那猫咪身上缠绕着一股浓郁的蒸汽,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蓝色气息 —— 比我体内的气息要凝实得多!我也没多想,立即抄起岗亭旁的长柄钢叉,迎着猫咪冲了过去。我认真的时候基本不说话,所以姑娘跑得太急也没留意,就一头撞进我怀里。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扶住她的肩膀,才发现她长得极美: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额前的刘海有些散乱,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不过身材比较娇小,像是还没长开一般。胸前挂着枚莲花状的徽章,在路灯下泛着细碎的金光,让我不自觉就把目光投向了它。
她见我一直盯着她的胸口,脸都是粉红粉红的,不过她也知道我是来救她的。”谢… 谢谢…” 她脸颊绯红,说话时还在喘气,目光落在我抓着钢叉的手上,随后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眼,她突然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我这才回过神,猛地转身,那只橘猫已经扑到近前,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黑气,爪子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我顺势将她护在了身后,使出钢叉就往它头上插去。
猫咪毫无防备,直接被我一叉插中面门,不过奇怪的是猫咪并没有一丝痛感,反而被我击退了一小会儿之后,立即转移了攻击目标,径直向我扑来。我抬起右脚,猛地一脚就把凌空跃起的猫咪整个踹到了右边一处小草坪上。随后赶紧让女孩逃到小区里面去,让我能够专心对敌。她嗯了一声,让我注意安全,说她已经报警了云云,就一股脑跑进去小区里后就没有了动静。
身边终于没有碍事的人了,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气息散发而出,全身朦胧覆盖了一层蓝色气息。猫咪此时挣扎而起,发现我的异样后,也是愤怒的口吐一种听不懂的语音,随后双眼变红,爪子突然暴涨了十数倍,甚至还诡异地站立了起来,冲着我龇牙咧嘴。
我一看,这猫咪显然是被邪物附身了,要么就是它本来就是一只猫妖!我立即与它展开了搏斗,不过它的动作迅捷得不像样,几个回合下来,我的制服已经被抓得破烂不堪,胳膊和后背都添了新伤,鲜血浸透布料,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还有一丝黑水夹杂在其中。最气人的是,那猫咪每次躲过攻击,还会用爪子慢条斯理地舔舐毛发,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 简直是把我当成了玩物。
我一看不敌,想着要不在运动中能不能给它再来一脚把它踹飞之类的,于是果断起了逃跑的想法。它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我的身边,一爪就朝我的喉咙划了过来。我本能的缩了一下头,随后趁它临空之际,右脚用力一踢,就这么踹中了它的胸腔,把它整个都蹬飞了出去大概一米远。不过我自己也没好多少,因为失去了支撑,我重重摔倒在了地面,腰似乎也受伤了,我居然尝试了好久都没起来。我顾不得形象,只能像狗吃屎一样蠕动着,艰难地爬了起来。就在我堪堪起来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鬼叫从我的头顶传来。我抬头一看,猫咪此刻正飞跃到了我的正上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形暴涨了一倍,爪子变得像匕首般锋利,嘴里发出晦涩难懂的嘶吼,哪怕我读不懂它的语言,也知道它已经处于暴怒状态了。我心里一寒,我这是要死翘翘了!
我绝望得闭上了双眼迎接死亡的到来。就在这闭眼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夜空。我猛地睁开眼,只见那猫咪在空中顿了一下,额头出现一个血洞。“猫妖,给我停下来!”可它竟像不知疼痛般,依旧朝着我扑来。紧接着,数不清的枪声接连响起,密集得像过年的鞭炮。等硝烟散去,那猫咪已经浑身是洞,却诡异地悬在半空 —— 无数根透明的细线早已随着子弹打入了它的身体,将它牢牢捆住。那些细线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将猫咪固定在离我头顶三尺的地方。我吃了一惊,立马往四周一看,只见周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全都是清一色的穿着制服,不过他们胸前佩戴的勋章让我很是安心,看来是警察到了。我心里一松,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这么晕死在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