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职场交锋
苏暖握着笔的手悬在策划案上方，笔尖的影子在 “恒通集团” 四个字上晃悠。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太足，她裹紧了外套还是觉得冷，像有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舟发来的消息：“顾总说恒通项目如需协调，可直接联系他。” 后面附了串私人号码。苏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分钟，终究还是长按屏幕选择了 “不保存”。
“小苏，发什么呆呢？” 邻座的张姐探过头来，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张总监刚才还问你恒通的方案改得怎么样了，听说对方负责人特别难缠。”
苏暖回过神，把打印好的方案塞进文件夹：“差不多了，准备下午过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去？” 张姐眨了眨眼，“我跟恒通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多少有点交情。”
“不用了张姐，我自己可以。” 苏暖笑着拒绝，心里却暖了些。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公司里，张姐是少数愿意真心帮她的人。
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张总监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大红唇在脸上格外显眼：“苏暖，恒通的案子要是拿不下来，这个月绩效你就别想了。”
“放心吧总监，我会尽力的。” 苏暖攥紧了文件夹，指节泛白。
“尽力可不够。” 张总监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像扫描仪，“听说恒通的曼总眼光高得很，你穿成这样去见她？”
苏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确实和那些穿职业套装的精英们没法比。她咬了咬唇：“我觉得能力比穿着重要。”
“你以为这是学校辩论赛？” 张总监嗤笑一声，“穿得跟个学生似的，人家怎么相信你的专业度？赶紧去买套像样的衣服，公司报销。”
说完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留下苏暖站在原地，脸颊发烫。她知道总监说的是实话，可钱包里的钱刚够给奶奶买下周的营养品，哪还有闲钱买新衣服。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就穿这身去。专业度不是靠衣服撑起来的，她相信自己的方案能打动对方。
坐地铁到恒通集团楼下时，苏暖仰头看了眼这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打量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像在看个误入的闯入者。
报上姓名和预约信息后，保安才放行。电梯里，苏暖对着金属壁整理了下头发，深吸一口气。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氛味扑面而来，和顾逸尘别墅里的味道有点像，却更浓烈些。
前台领着她穿过宽敞明亮的办公区，员工们都穿着统一的灰色西装，低着头敲击键盘，气氛严肃得像考场。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时，前台敲了敲门：“曼总，创科的苏小姐到了。”
“进来。” 里面传来曼琪的声音，甜腻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暖推开门，曼琪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文件，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得人睁不开眼。看到苏暖，她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曼总您好。” 苏暖把策划案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是我们修改后的方案，您过目。”
曼琪没有去看方案，而是起身走到她面前，绕着她转了圈，像打量件商品：“顾太太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工作，顾总知道吗？”
苏暖的脸微微发烫：“我是创科的策划苏暖，今天来是谈工作的。”
“工作？” 曼琪拿起方案翻了两页，随手扔在桌上，“就凭这个？”
苏暖的眉头皱了起来：“曼总还没看……”
“不用看也知道不行。” 曼琪打断她的话，走到落地窗前，“创科派你来，是觉得我恒通没人了吗？”
“曼总，我承认我们公司规模不如恒通，但这个方案我们做了两个月，研究了恒通所有的过往案例和市场数据，绝对是最适合的。” 苏暖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像在维护自己的心血。
曼琪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嘲讽：“适合？顾太太觉得，什么样的方案适合我们恒通？” 她特意加重了 “顾太太” 三个字，像根针在刺苏暖的心。
苏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委屈：“恒通最近在推的这个商业综合体项目，目标客户是年轻家庭，我们的方案主打‘亲子互动’和‘智能生活’，既能吸引家长，又符合年轻人的消费习惯……”
“够了。” 曼琪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些话留着跟别人说吧。我告诉你，这个项目，创科拿不到。”
“为什么？” 苏暖追问，“是方案哪里有问题？您指出来，我们可以改。”
“哪里都有问题。” 曼琪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包括你这个人。”
苏暖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她：“曼总，工作归工作，私事归私事，我们不应该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混为一谈？” 曼琪笑了，声音里带着怨毒，“你抢了我的人，现在还想来抢我的项目，苏暖，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我没有抢任何人。” 苏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和顾逸尘是合法夫妻，至于项目，靠的是实力，不是其他。”
“实力？” 曼琪拿起方案往她怀里一塞，“拿着你的方案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苏暖攥紧了方案，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曼琪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这个女人，得不到爱情，就连工作都要公报私仇吗？
“曼总如果是因为私人恩怨而否定我们的方案，我会向贵公司董事会反映。” 苏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
曼琪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你去啊，看董事会是信我这个总经理，还是信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太太。”
苏暖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办公室。关门前，她听到曼琪摔东西的声音，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走出恒通大楼，苏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她找了个长椅坐下，翻开方案，上面还留着曼琪扔过来时折出的褶皱，像道丑陋的伤疤。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变得模糊。她花了两个月心血的方案，就因为自己是顾逸尘的妻子，连被认真对待的机会都没有。
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总监打来的。苏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总监……”
“怎么样？拿下了吗？” 张总监的声音带着期待。
苏暖咬了咬唇：“还没，曼总说……”
“没拿下？” 张总监的声音瞬间拔高，“苏暖，我就知道你不行！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想不想在创科待了？”
“不是的总监，是曼总她……”
“别找借口！” 张总监打断她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必须拿下这个项目，否则你就卷铺盖滚蛋！”
电话被狠狠挂断，苏暖握着手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方案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像朵难看的花。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起身往地铁站走。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买了个面包，咬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噎得眼泪直流。
回到公司时，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像在看个失败者。张姐走过来，递给她杯热咖啡：“别往心里去，曼琪本来就难缠。”
苏暖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晚上回到出租屋，苏暖把自己摔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着，是顾逸尘的号码。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能再麻烦他了，她对自己说。这场交易已经让她欠了太多，她不想连工作都要靠他帮忙。
可一想到张总监的话和曼琪那张嚣张的脸，她就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的努力要被这样践踏？凭什么她要因为这场荒唐的婚姻，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辗转反侧到半夜，苏暖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给顾逸尘发了条短信：“恒通的项目，曼琪因为私人恩怨否定了我们的方案，我该怎么办？”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后，她又开始后悔。他那么忙，怎么会管这种小事？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这条短信还躺在未读列表里。
迷迷糊糊睡过去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苏暖一下子惊醒，抓过手机一看，是顾逸尘的回复，只有简单几个字：“明天九点，恒通楼下等我。”
苏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心里五味杂陈。他居然回复了，而且还要亲自去？
第二天早上，苏暖特意起了个大早，挑了件最正式的衣服穿上，是大学毕业时买的黑色小西装，虽然有点旧，却很合身。化了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精神些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
八点五十，苏暖准时出现在恒通大楼楼下。顾逸尘的宾利已经等在那里了，黑色的车身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走过去，林舟替她打开车门。
顾逸尘坐在后座看文件，看到她上来，抬了抬眼皮：“准备好了？”
“嗯。” 苏暖点点头，心里有点紧张。
“放轻松。” 顾逸尘合上文件，“只是去谈工作。”
车子直接开进恒通的地下停车场，顾逸尘领着苏暖走进专属电梯。电梯里，苏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心里的紧张莫名地少了些。
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时，顾逸尘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曼琪正在打电话，看到顾逸尘，惊讶地捂住了嘴，匆匆说了句 “先这样” 就挂断了电话。
“逸尘，你怎么来了？” 曼琪的语气带着惊喜，眼神却在看到苏暖时冷了下来。
“来谈恒通和创科的合作。” 顾逸尘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随意，却带着强大的气场，“我听说，你们否定了创科的方案？”
曼琪的脸色变了变：“逸尘，这是公司的事，你……”
“恒通和顾氏有合作，我自然要关心。” 顾逸尘打断她的话，“创科的方案我看过，很有新意，为什么否定？”
曼琪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方案有很多不足之处……”
“哦？说来听听。” 顾逸尘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刀。
曼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具体的不足之处。她昨天根本就没认真看方案，怎么可能说出哪里不好？
苏暖适时地把方案递过去：“曼总，这是方案，您可以再看一遍，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讨论。”
曼琪瞪了她一眼，接过方案翻了几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顾逸尘端起林舟递过来的咖啡，轻轻抿了口：“曼琪，公私要分明。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公司决策，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经理该做的事。”
曼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逸尘，你为了她……”
“我是为了恒通，也是为了顾氏。” 顾逸尘放下咖啡杯，“这个方案，我觉得可行。”
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曼琪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用。她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既然逸尘你觉得可行，那我就再研究研究。”
“不是研究。” 顾逸尘站起身，“是尽快签合同。”
曼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顾逸尘没再看她，对苏暖说：“走吧。”
苏暖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关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曼琪正趴在桌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格外委屈。苏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没有丝毫同情。这个女人用卑劣的手段打压她，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
坐进车里，苏暖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侧头看了看顾逸尘，他正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谢谢你。” 苏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如果不是他，这个项目肯定黄了，她说不定还会被公司开除。
顾逸尘睁开眼睛，看着她：“我说过，有需要可以找我。”
“可是……” 苏暖犹豫了一下，“这会不会影响你和恒通的合作？”
“不会。” 顾逸尘的语气很肯定，“曼琪还没蠢到拿公司利益开玩笑。”
苏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车子在创科楼下停住，苏暖解开安全带：“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等一下。” 顾逸尘叫住她，从后座拿出个袋子递给她，“林舟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苏暖疑惑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套灰色的职业套装，还有双黑色高跟鞋，都是她的尺码。她愣了一下：“这是……”
“谈工作，还是穿得正式点好。” 顾逸尘的语气很平淡，“上去吧，恭喜你拿下项目。”
苏暖看着手里的袋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顾逸尘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只好说了声 “谢谢”，推开车门下车。
走进公司，苏暖能感觉到同事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带着惊讶和好奇。张姐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小声问：“拿下了？”
苏暖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 张姐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行！张总监刚才还在发脾气呢，我这就去告诉她！”
张姐说完就匆匆跑向总监办公室，苏暖回到座位，刚坐下，张总监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小苏啊，果然没看错你，有能力！晚上部门聚餐，你做东！”
苏暖愣了一下，部门聚餐让她做东？这不是明摆着让她请客吗？
“总监，我……”
“怎么？不愿意？” 张总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拿下这么大的项目，请大家吃顿饭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苏暖咬了咬唇，刚想答应，张姐却走过来说：“总监，我觉得还是 AA 制吧，大家赚钱都不容易。”
“张姐你什么意思？” 张总监瞪了她一眼。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公平点好。” 张姐毫不畏惧地回视她。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说 AA 制好。张总监见众怒难犯，只好悻悻地说：“行吧，就 AA 制，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看着张总监离开的背影，苏暖心里对张姐充满了感激。她递了瓶酸奶给张姐：“谢谢你，张姐。”
“谢什么，都是同事。” 张姐笑着说，“不过你今天怎么回事？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苏暖摸了摸脸颊，难道是因为穿了新衣服？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套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晚上的聚餐很热闹，大家都在恭喜苏暖拿下项目，敬了她不少酒。苏暖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有点晕乎乎的。张姐替她挡了不少酒，悄悄对她说：“少喝点，别让人看笑话。”
聚餐结束时，苏暖已经有点站不稳了。张姐送她到楼下，看着她打车离开才放心。
出租车停在出租屋楼下，苏暖付了钱，摇摇晃晃地往楼道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那里。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车门打开，顾逸尘走了下来。看到苏暖摇摇晃晃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快步走过来扶住她：“喝了多少酒？”
“没…… 没多少。” 苏暖的舌头有点打结，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路过。” 顾逸尘的声音有点冷，扶着她往楼上走，“钥匙呢？”
苏暖在包里摸了半天，才摸出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顾逸尘无奈地接过钥匙，打开门。
把苏暖扶到沙发上坐下，顾逸尘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