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钊叫住她。
宋刀刀疑惑回头:“还有什么事?”
“水。”
他舔舔干渴的嘴唇,语气依旧淡漠又疏离。
宋刀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茶壶,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口渴了想喝水。
嘴皮都干成这样了,终于想起来要水喝了?难得。
“稍等。”
宋刀刀直接将水壶和茶碗拿到床边。
倒了一碗递到他嘴边,江寒钊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够不够?”
喝得这般急切,一碗估计是不太够的。
刺疼的喉咙得到滋润,江寒钊别过头,不答。
又恢复刚才要死不活、撬不开嘴的模样。
宋刀刀嫌弃地瞪他两眼,本想开口斥责两句。
想了想还是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既然答应与她合作,迁就他一次又何妨。
她心胸宽广。
放下手中水碗,一个闪身,那抹大红身影消失在门口。
江寒钊收回目光,侧着身体滑倒下去继续颓靡。
摊上这么个女人,真是比杀了他还让人晦气。
酒席上,宋刀刀在沈大川的带领下,逐一给陈伯和林婶他们敬了酒。
关于今日这桩匆忙的婚事,经过惠娘刚才那么一解释,又通过林婶的传达。
两家人很快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酒桌上大家也没再问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丰盛酒席,送上祝福。
宋刀刀敬完酒,坐回自己姥姥身旁。
她一边吃,一边给愁眉不展的姥姥夹菜,低声安慰道:
“姥姥,今日是您外孙女大喜的日子,叹气不吉利。”
“您别担心了,相信我,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我如今成了亲,还是县令大人和盛京里的大人亲自主持的婚事。”
“别说那对老妖婆,就是族里,也不敢再偏帮一二的。”
“等我将户帖分出来,我再多养几头猪,早点帮舅舅把债还完。”
“咱们攒几年,就在县城买一套再大一点的小院,到时候我带惠娘过来跟您一起住。”
“再给您生个小曾外孙让您带,您看好不好?”
蔡婆子原本忧虑的脸色被她这一逗,嘴角扬起一点笑意。
她摸摸她秀发,叹气道:
“行,姥姥知道了,不担心了。”
担心也无济于事。
难过和忧愁不会消散,但日子还得继续过。
她将手腕上唯一的银手镯摘下,套到她手中。
宋刀刀吃惊,连忙推辞:
“姥姥,您这是干什么呀?”
“戴着,姥姥也没啥好给你的,这是姥姥仅剩的一件。”
“姥姥将她送你,就当补给你的嫁妆,你替姥姥保管好,可知。”
“既然已成定局,只能朝前看,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外孙婿的伤你也别着急,咱们慢慢找法子,缓缓治,总能治好。”
宋刀刀看着坚定要送她镯子的姥姥,叹口气,没再推辞。
等将来她再多赚点,给姥姥重新买一个更大更精致的。
“好,多谢姥姥,我一定好好保管。”
“一定能治好,所以您就别再忧心了啊。”
“来,我给您夹了许多好菜,您快吃。”
“这肉炖得相当软烂,您尝尝。”
安抚完老的,宋刀刀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不忘给她老人家又夹了不少好菜。
余光突然瞟到旁边一只空碗上,想起屋里还有一个。
她拿过来夹了一些饭菜,打算端进去给他。
惠娘极有眼色,看出了她的用意。
起身走到她身旁,笑着接过:
“娘子只顾着敬酒,您坐着吃吧,我去伺候。”
既然惠娘过去,宋刀刀便坐下来继续吃。
等大家酒足饭饱,天色也彻底暗沉下来。
其他人都回了自己家中,林婶和赵婶留下来帮忙收拾。
加上张家酒肆的媳妇和婆子,人手只多不少。
蔡婆子眼睛看不见,不需要她动手。
宋刀刀是新人,自然也不会让她帮忙。
惠娘端了饭菜进去伺候了江寒钊吃完,走出来帮着一起收拾。
宋刀刀站在灶台前想打水给蔡婆子净面洗脚。
不想胃里一阵翻腾。
不知是不是刚才吃得太饱又太急的缘故,她突然一阵反胃。
想吐。
到底没忍住,她奔到河边扶着小树哇地吐了起来。
蔡婆子急得忙问: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吐了?”
林婶她们也抬起头朝她望去。
惠娘见状,忙放下手中碗碟走过来询问:
“娘子,您不要紧吧?”
宋刀刀摆摆手,继续吐。
等吐完,这才虚脱地靠着小树缓一口气。
“刀刀,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要不让你舅舅去把刘大夫请过来看一下?”
“不用不用。”
宋刀刀极力反对,“姥姥我没事,就是难得吃上一顿这么丰盛的酒席。”
“吃得太快又太多,把自己给吃吐了。”
“你这孩子。”
蔡婆子既心疼又无语。
“咱家又没穷到吃不起食肆,你要吃,明日再去买就是。”
“瞧把自己给吃伤了吧,下次可别这样。”
“对呀刀刀,平日可没见着你这么嘴馋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上了呢。”
林婶也好笑地打趣起她来。
宋刀刀有点心虚,只能咧着嘴角陪笑:
“婶儿惯会说笑,我,我去洗漱回房了。”
“哟,这都当新娘子了,还不好意思上了。”
“你这都拜堂了,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就能让你姥姥抱上大胖曾外孙咯。”
“行了,别打趣她了,小姑娘家家的,面子薄。”
“过了今晚就成新妇了。”
在一众婶子的打趣声中,宋刀刀溜回灶台。
快速打了水给姥姥洗脸,又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食肆的婆子也将碗碟运走了,婶子们忙完也告辞归家。
沈大川道了谢,送他们离开。
转身又去规整院子里的桌椅板凳,惠娘还在洗刷灶台。
宋刀刀扶了蔡婆子回房休息。
她返出来帮着抬板凳,顺便把明日的安排与沈大川说一下。
“舅舅,明日一早我们便回村里,辛苦您套驴车送我们一趟。”
沈大川挽留道:“这么早回去?不住几天吗?”
“不了,家里的牲口托了周奶奶帮忙照看,不好麻烦人家太久。”
“过两天麻烦您帮我去东街定一车屋瓦,让他们送到宋家村去。”
“这家里多了惠娘和江郎,总不能继续将就着住了。”
“不然大雨天,非得把我那泥屋给淹了不可。”
沈大川点头应道:“也是,的确需要拾掇一下。”
“行,舅舅知道了。”
到时候再给她定几个柜子和椅凳送过去。
既然成了家,自然是要有个家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院门突然传来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